第44章恶梦吗？

生活有时真的很奇怪，奇怪到可以将曾经至亲至爱的人变得面目可憎，也可以将毫无关系的陌生人经无厘头的方式联系起来，时间久了，有的人甚至都忘了刚开始接触的契机，很多的人或事都开始变了，有的变得无足轻重，有的随着时间消逝被人渐渐淡忘，更有甚者成为别人生命中或喜或忧或喜忧参半的浓墨重彩一笔。

或许人生本该就是如此，无时无刻都在变，无时无刻不迎合这个社会，长大了、成熟了、为人父母、年过半百……这些变化都在悄无声息中发生了。

有的变化让人欣喜不已，有的则让人后悔不已，有的可以有纠正的机会，有的却不可以有……

天空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却像濒临死亡的无力双眼亲眼见证着那条肮脏小巷内的残忍暴虐，哭喊声、咒骂声、肉体砸在墙壁声……

巷子发出的响动像夜猎的豹子在追逐、在疯狂嘶吼，残忍而恐怖，让众多驻足巷口的人望而却步，还有的人怕招惹是非快速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不知过了多久，小巷内开始趋于平静，娇小的身体缩成一团靠在角落里，俯视着她的几人在说着什么，但她似乎听不见，眼神有点呆滞望着前方，嘴里轻轻说着什么，但好像只有她能听得见……

等到骂骂咧咧的几人散去，她扶着手臂轻轻站起来，脚步虚浮，差点又摔了下去。

夜风袭来，似乎吹进了她的骨缝里，每一寸都在痛苦叫嚣着，感觉下一秒就会碎裂化成齑粉……

她强忍着泪水回到宿舍，学校还没有发电，有几人点着小台灯写作业，宿舍陷入一片昏暗，几人很是诧异，袁翎涛明明比她们先走，怎么这会儿才到宿舍？

袁翎涛低垂着眉眼，声音哑得厉害，“我去逛了一下”然后她拿起脸盆去洗漱了。

她在洗漱间待了许久，回来时听到室友们在谈论今天校外那场打架斗殴事件，每个人虽没有亲身经历过，但谈及时语气中的害怕是那么明显。

袁翎涛刚好将脸盆放在架子上就听到张眉风轻云淡道：“我觉得被那几人盯上的人很倒霉，可能那人接下来的日子都会不好过！毕竟谁让她得罪了那几人呢！”

陈茹似乎有点不解：“学校为什么都不管管这几个人？让他们在学校为非作歹！“

陆梅声音尖尖，嗤笑道：“人家有权又有钱，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辰星校长是谁！谁敢管他们？”

众人默然一愣，许久都没再说话，学校如果想管束这几个叛逆且暴力的同学早就管了，也不会将很多事情一拖再拖，最后不了了之……

“我还记得有个初二的女生最后退学了，还有一个被全校孤立，到现在都可以看到她去食堂吃饭都是坐在角落里，根本没人敢跟她说话”

“主要是跟她在一起的人都会被校霸们针对，这样谁还跟她往来呢？人都是自私的，谁会无缘无故想被人拖累呢？”

“因为会变成众矢之的，只会让人避之不及，不会有人找死般凑上去的！”

“对！”

“对啊！多半都是这样的！”

“幸好我们跑得快，要不然我们都会有可能遭殃”

“……”

众人沉浸在激烈的讨论中，没看到角落里身体僵硬，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显得格外惨白的人，她手指微微发颤，辛苦憋着内心苦楚上床睡觉，但脑海中始终浮现出那句刻薄至极，却又无可辩驳的话。

人都是自私的，谁会无缘无故想被人拖累呢？

人都是自私的，谁会无缘无故想被人拖累呢？

人都是自私的，谁会无缘无故想被人拖累呢？

“……”

对啊！谁会为了别人舍弃自己原本安定的生活呢？

谁都不会啊！

她突然愣了一下，仔细考量着这句话。

真的一个人也没有吗？

……

身体的疼痛本就让她难以入眠，她又听着室友们的谈论，心里的震颤是巨大且悲痛的，她想要努力入睡，想要将那些破碎的声音隔绝在耳，可事情像是要她不顺遂，声音越来越嘈杂，越来越大，像符咒般在耳侧环绕，让她心绪难安，让她难以入眠……

明天会是怎样！？

她该怎么解释身上的伤？！

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她将会是那个被校霸盯上的人！

以后的生活会变得那么战战兢兢吧？！

或许……

或许只是碰巧了？！

或许那几人不会再理睬她这种默默无闻的人呢？

她可能还在幻想着今天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一切都会如常！

可偏偏事情却总朝着她希望的方向偏离，让她感受到体无完肤的羞耻、跌落尘埃的孤独、无可辩驳的无力……

第二天一早，宿舍里发出一声可怖的尖叫声。

半醒未醒的舍友深深“哼”了一句，准备争分夺秒再睡几分钟，却被一声惊讶中掺杂害怕的声音震醒。

“你……你怎么了？！”

袁翎涛感觉头痛欲裂，四肢也酸涩无力，感觉自己使唤不动它们，她爬都爬不起来……

她看着床头边僵硬的人，心里一阵发酸，哑声道：“我昨天摔了一跤！”

陈欢瞪圆了本就不怎么大的眼睛，显然不信她的话，惊讶道：“袁翎涛！你的脸……”

陈羡也从床上下来，脸上带着未退消“莫挨老子”的起床气，当她看清袁翎涛的脸庞时，挂在脸色震惊和害怕是那般违和。

“袁翎涛！你的脸怎么肿成这样！？”

床上几人也随即反应过来，赶紧起床来看袁翎涛。

袁翎涛觉得丢脸，想要把脸转过去，可陈欢抬手捏住她的脸，袁翎涛疼得睁大了眼睛，但陈欢似乎感受不到袁翎涛的痛苦，还是将她的头转了过来，而且还用奇怪的目光盯着她看。

“袁翎涛给大家看看吧！你这都肿成了猪头！”

袁翎涛疼得受不了就只能顺着她的力道转过去，睁着眼泪婆娑一双眼睛望着她们。

袁翎涛从来都没有脾气，她下意识会觉得这个行为也没有太过分！

她没有吭声，静静望着这些相处了快两年的室友，有些还是同学，像是等待判处的人还在期待奇迹的出现！

陈羡皱眉，语气有点冲：“陈欢你别这样捏着，袁翎涛会疼的吧？！”

陈欢惊慌一下，但似乎不满陈羡的语气，脸色很冷，连忙松开袁翎涛。

陈羡看着脸色苍白感觉要随时晕厥过去的人焦急道：“袁翎涛！你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你这样怎么去上学？我给你请假吧！你跟班主任说了这件事没？”

其他人也围上来，都是一副惊恐的样子，话里是袁翎涛不曾体会过的羡慕、嫉妒、亦或是幸灾乐祸！

“你该不会跟别人打架了吧！”

“你平时都是好好学生，虽然上课老是睡觉，但成绩又那么好，老师都多喜欢你，怎么就打架呢！”

“老汤不知得气成什么样！她肯定会失望吧！”

“你是跟谁打架了？！居然打得这么狠！”

“……”

袁翎涛虽然跟她们住在一起两年，但确实没有深交，除了学习时间，她多数时间都跟辜若一起，辜若没来后，她就跟陈羡和张眉一起吃饭，但很多事也不会跟她们两人说，与室友的关系也渐渐疏远。

此时听着她们的话，她却不想说什么，不仅是她现在难受到没有力气与她们争辩，而且觉得没有必要……

嘴长在他人身上，管不了那么多，自己的事做好才对！

她心里不舒服却是难免的，第一次觉得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看透过这群室友……

陈羡和张眉站在一侧，脸色阴沉，似乎已经习惯其他人的说话方式。

张眉震惊看了好一会儿，担忧道：“你今天肯定不能去上课了！你请假吧！我们代你请假也行！你让你爸妈来接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袁翎涛的脸已经肿得看不清原来的样子，青红交加的痕迹更加让人触目惊心，原本大大的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嘴角绷直一言不发，听到张眉的话就轻轻摇头。

陈羡眼中似有泪光闪现，但她语气带着轻微的哭腔：“我们先跟班主任说一声，帮你请假，你先去看病吧！打架的事……得等你父母来了再解决吧！”

袁翎涛喉咙像是被火烤干一般，连说话都成了困难，她蓄了好一会儿力气，声音沙哑得像电锯割过一般。

“不用跟老汤说，我可以去上课！”

陈羡震惊地看了眼袁翎涛，好像有点生气，她拿起架子上镜子，语气不是很好，“袁翎涛！你觉得你这样子能去上课吗？”

袁翎涛恍然看见镜子里那个面目全非，看起来可怖极了的人脸，她都不认识这是哪里来的怪物。

眼睛……

鼻子……

嘴唇……

脸庞……

没有一处是她认识的，脸上的青青紫紫倒像是画上去那般滑稽而可笑……她顿时哑口无言。

请家长吗？不可能！爸爸在外打工！妈妈要看姥爷！

众人劝了好几次，袁翎涛都没有妥协，她要坚持去上课，众人也不再劝阻，毕竟她们也只是同学！

陈羡和张眉知道说不过她，脸色也不好，只得在寝室里等着她洗漱完，然后去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