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深渊的边缘

袁翎涛在脸上擦了些药膏，主要是用于消肿的，也不知有没有效，反正先用着吧！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会吓到人，出门前戴了帽子和口罩，口罩摩擦在脸上让她疼痛难忍。

陈羡去食堂买了早饭，袁翎涛没有胃口也不能张开嘴巴就没有吃，只是默默跟在她俩的身后，也没有说话。

周围同学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她顿时尴尬不已，有几个明目张胆的同学指着她窃窃私语，她第一次感觉到无所适从、无地自容……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还没有上课，教室里闹哄哄，交作业、抄作业、背课文……大家各忙各的，丝毫不受影响，直到袁翎涛她们三人进入教室……

全班顿时鸦雀无声，此时针落有声，他们像是被什么惊悚的东西吓住了，瞪大眼睛看着那个全身上下包裹严实的人，袁翎涛没有脾气又乐于助人，在班里的人缘不错，同学们凑上来开始为她担忧，以为她生病了。

袁翎涛没有看任何一个人，直接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她同桌是个安静的小女孩，看到袁翎涛的样子吓了一跳，小声问道：“涛涛！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她的后桌是个戴眼镜的男生，平常关系还不错，他带着厚厚的眼镜，是班里为数不多戴眼镜的人，他废话特别多，但总是自我感觉特别良好，数学老师对他格外亲切就给他取了个“边花”的绰号。

“袁翎涛！你怎么戴了帽子还戴了口罩？是被蚊子叮了很多包吗？我这里有花露水！”

他说着就直接从抽屉里掏出花露水放在袁翎涛桌子上，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随身携带花露水。

其他人也接着附和。

“对啊！数学老师最讨厌别人在他的课上戴帽子了，你这样他会瞪你!”

“你生病了要跟班主任请假的，你请假了没！”

“……”

袁翎涛还想解释几句，这时过道里挤出了陈欢的身影，她一副无所不知的模样，脸上的担忧却显得不那么情真意切。

“哎！袁翎涛！你怎么还来上课了！还以为你请假了呢！”

袁翎涛抬眼看着她，略微震惊的双眼在帽檐下折射出微弱的光芒，放在桌内的手指微微发颤，她想开口制止些什么，但陈欢似乎没有看见她的忧郁，声音反而越来越大，班里同学接连涌了上来。

“你的脸肿成了那个样子，应该去医院看一看吧！万一留下后遗症就不好！”

陈羡从讲堂边走来，看了眼低着头的袁翎涛，口罩和帽子已经将她小小的脸庞完全遮盖，一缕长发自额边垂落，微微晃动，可能是微风，也可能是她本身在发颤……

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袁翎涛不像被伤害的受害者而像千夫所指的犯错者……

众人一听，也是惊讶不已，以为她被欺负了，正想为她打抱不平，上课铃声响起。

第一节早读是英语，老汤早就看出了袁翎涛的异常，冷声让课代表带着大家读单词，把袁翎涛单独喊了出去！

两人进了老汤的单独办公室，老汤没让袁翎涛摘帽子，却让她把口罩摘了，袁翎涛还是挺怕她，于是乖乖照做。

汤维看着她惨不忍睹的脸，惊讶了几秒，然后浅褐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盯得袁翎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就像猎人用枪瞄准了正在奔跑的猎物，发出了势在必得的决心。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打架？”

她作为一个老师，发现了这种情况不应该是先询问打架的对象，确定参与打架的人数，再之后请家长解决事情吗？

可她一上来就劈头盖脸朝着袁翎涛骂，似乎这件事就只是袁翎涛一人的错，而且她就应该承担后果……

她语气太冷，眼神像毒箭，像带有剧毒的蛇吐着艳红的信子，冷漠且恶毒，她嫌恶盯着眼前的人。

“我……”

袁翎涛想要为自己索要一个公正的想法节节败退……

她突然想起“人都是自私的，谁会无缘无故想被人拖累呢？”这句话。

袁翎涛还未曾开口，她又冷哼一声，脸色因气愤而涨得通红，嘴巴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你平常上课睡觉也就算了！现在还学会了跟同学打架！你以前还算乖，现在怎么了？！学习上来了就膨胀了！？”

袁翎涛全身酸疼，脸颊也疼得厉害，“汤老师！我没有……”

袁翎涛想要辩解些什么，汤维似乎更加来气了，怒火中烧，没经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怎么！？觉得自己最厉害了？你这些恶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辜若吗？”

袁翎涛抬眼看着眼前的班主任，这怎么就跟辜若有关系了，而且作为一个老师她这么说也是不对的，有违师德，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可她惊讶的目光，却让汤维更觉得自己猜对了，露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态度，“难怪你几次三番来找我要辜若家的住址！？是想找她一起鬼混吗？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辜若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整天阴气沉沉的样子，说好听是少年老成，难听点是倒霉蛋……只会带坏别人，你看你都被带坏了……”

袁翎涛一听她在污蔑辜若，脑袋一热，心里膨胀的愤怒急需发泄，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汤老师！你这样说尊重过别人吗？”

汤维还在怒火中烧中，骤然被打断，似是没想到袁翎涛这个乖乖学生会顶撞她，愣愣看着袁翎涛好一会儿，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袁翎涛心底怕得不行，卷密睫毛扇了几下，气息也逐渐加重，可她见不得辜若被说，刚开了个头似乎也不是那么害怕了，她抬眼看着班主任气的要死的脸，皱眉道：“辜若她是我朋友，她没有做犯法违纪的事，法律都不能够将她判处，老师你怎么说辜若有错她就有错？！”

“是非判断、真假与否，我会自己判断，朋友我也会自己选择，你凭什么污蔑她会带坏我？我自己难道就不能判断吗？何况她的好坏也不是你说了算！！！”

汤老师气得脸色发青，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看着袁翎涛，“你还真是不知悔改！明天早上请家长来吧！”

袁翎涛这下心彻底慌了，她知道自己不能请家长。

绝对不能请家长！

她声音带着一丝慌乱，语气假装自然道：“汤老师，我没事！可以不用请家长的！”

汤老师深深看了眼低头的袁翎涛，眼底闪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语气有了缓和。

“你自己觉得无所谓就行！家长也不用你请了！但你下午得去跟人家道歉！”

袁翎涛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心里翻起波涛骇浪，“为什么我要道歉！？明明是他们欺负……”

明明是他们无缘无故打人，受伤害的人是我，凭什么让我道歉？

袁翎涛心底委屈极了，但她生生憋住了涌起的眼雾……

汤老师脸色瞬息万变，现在又变得阴沉而愤恨，“你要是不去也行！明天我亲自打电话给你父母！”

袁翎涛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不知该怎么办，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她只知道自己不能请家长……

可让她去道歉，她错在哪里了？

她错了吗？

可事实证明，她错了……

错得无头无尾……

错得跌入了万丈深渊，受人唾弃，被人踩在脚下，连站起来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错得变成了在人间的行尸走肉，生活得麻木不仁……

她曾以为地狱是虚构，鬼怪是假设，灯光闪烁的夜晚，寒风彻骨，沁凉了心底，她猛然惊醒，原来这就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