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丢失的记忆

实验床周围围了许多人，他们在为下一步的实验调试各种仪器。

各种蓝色试剂按顺序摆放在实验台上，冷蓝色光泽危险十足。

秦之贺静静盯着袁翎涛看，眼底一片空洞，没有太多的情绪。

他不舒服地眨了眨眼，隐去刚才的神情，抬起如枯树干的手，随意揉了揉，问：“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李管家身板挺直，面无表情道：“放心，不会！”

“周围没有异样？”

“没有！”

李管家的回答让秦之贺微微皱眉，可也找不出任何破绽，语气稍微有些冷意，“这样最好！”

李管家微微躬身，“中川森林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更何况这里戒备森严，外面有事也来得及转移……”

秦之贺生性多疑，老了之后更是越发偏激，听不得半点掺杂了假设的话语，不再理会李管家，淡淡朝忙碌的几人道：“试剂可以了吗？”

“试剂调配很快，再等十分钟！”

“尽量快一点，时间不等人！”

“好！”

实验室温度低，冰冷的灯光下，试验床上的人沉睡不起，白皙脸庞透明，细细的青色血管浮现，手臂上的衣服被撩了上去，闪着冷光的针头刺进血管，浅蓝色液体缓缓推进，实验台上的人瞬间瑟缩起来，“川”型眉骨周围起了冷汗，即使闭着眼睛，四肢却忍不住微微发颤，没有一会儿，脸上没了一丝血色，称之死人脸也不为过。

注射完药剂，身着白大褂的几人面面相觑一番，不知所以，显然袁翎涛的反应不在意料之中，秦之贺发现了这边的状况，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冷冷道：“再加大浓度！”

几人愣了一番，没再多言，继续刚才的工作。

药剂颜色由浅蓝色变为深蓝，推进细细的血管，袁翎涛意识不清，挣扎起来，双手双脚剧烈抖动，僵硬的实验台发出一阵“咚咚咚”声。

辜若他们已经到了一级区域的边界，眼前是条十几米宽的小河，河水绿的不正常，像刻意混合了高浓度颜料用以染布的染剂，混浊不清，不见深浅。

辜若盯着眼前的绿河，突然心莫名一跳，那瞬间让她心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狠狠拉扯心脏，疼得她眼前发黑，捂着胸口想要坐下来，却不小心崴了一下，手掌被粗糙的石块割伤，瞬间渗起密密麻麻的血珠。

“小四！”顾丞看到妹妹割伤手掌，心瞬间提了起来。

辜若滑坐在树干上，抬手盯着掌心鲜艳的血珠看。

她面无表情的样子，让顾丞都有些心惊，这种被抽干血液，失魂落魄却不得不活下去的样子；吊着一口气，行尸走肉般生活。

“小四！你手得止血！”

顾丞看着妹妹，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愣在原地。

赵昶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辜若将手递给他，恢复了从前冰冷的模样，仿佛刚刚那短短的几秒钟只是顾丞的错觉。

众人在小河边休息，日夜不休走了两天，筋疲力竭的感受挺令人抓狂。

他们都是专业的，平常出任务几天几夜都能熬过去，可在中川里谁也不敢大意，这跟平常的简单模式不是一个级别，这是地狱级别，二者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四级区不知道还有什么艰难险阻等着他们，现在的蓄力是在为最后的冲刺做准备。

辜若他们在讨论过河的方案，半小时过去，没有讨论出好的方案。

顾丞和赵昶还吵了一架，吵得很激烈，隔着几米远休息的士兵们都有些发怵。

顾丞坐在石板上，赵昶站在他身侧，紧紧盯着他，语气稍缓道：“我知道，你心疼小四，可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不行，我不能让她冒险，我在这就不会眼睁睁看她出事”顾丞额角青筋微凸，丝毫不忍让，“反正我不同意……”

“二哥！我们没有时间了”

辜若将手里的压缩饼干和水递给顾丞和赵昶，顾丞在气头上，狠狠瞥了眼辜若没有接，反倒是赵昶全都接了过去，“你听听小四自己的想法，她有权决定！”

这句话直接把顾丞点燃了，眼睛都爬上了血丝，“你当我是死的吗！？你忘了当初的事吗？”

辜若平静盯着波光粼粼的河对面，“二哥，你知道的，她……不能在外面待太久。”辜若哽咽一番，“她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

“那你呢！？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想过爸爸妈妈，想过我们吗！”他眼睛胀红盯着辜若，脱力般吼，“你不能、不能这么自私！小四！”

辜若愣愣看着他，无言以对，藏在防护服下的手指微微发颤，“我……”

“我有时候在想，我们把你认回来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这七年，我们做的还不够多吗？小四！这几年你满意吗？愧疚吗？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有关心过家里人吗？你为了她什么都不顾，可你想过吗！我们为了你也可以什么都不顾，你什么时候能回头看看！家里人都在为你担忧！”

“你真自私！”

“在你看来，我们的关爱和真心什么都不是！”

“顾丞！你胡说什么？”赵昶拉住口不择言的顾丞，心里急死了，赶紧将人拉向一侧，朝辜若解释。

“你二哥气急了，别理会他！”

“他说的也没错！”辜若语气平静，苍白脸上扯出一抹苦笑，“这几年我确实做得不对，给家里人添了许多烦恼！这女儿做得真挺失败！”

赵昶拉着怒气未消的人，安慰道：“小四，你别这么说！他们对你怎么样，你最有发言权！”

“我知道，他们都真心实意为我好，可这几年我过得挺糊涂……可我没有后悔！”

“小四！”顾丞眉头蹙起，不肯让步，“我不同意！”

“二哥，我从未为这个家贡献一分，我知道这几年你们也在找‘阿土伯’，无论是他们陷害秦家，还是祸乱国家，我想我都有义务出份力，何况……她在等我啊！”

顾丞烦躁地挠了挠头发，隔着几步距离，认真道：“小四！那些太痛苦了，你会受不了的！”

“二哥，那是早晚的事，医生不也说了恢复的几率很大！”

顾丞没再说话，脸色差到极致，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三人进入拉锯战的同时，中川四级区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阵仗非常之大，以至于绿色的河面都出现了巨大的波动，随后，对岸的天空惊现奇观，仅几秒内，天空变成了红褐色，仔细一看是成群结队的红色大鸟，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数量之多，叹为观止。

红色的鸟快速朝着天空飞去，像是受到了惊吓，可它们数量太多，天空已经被遮盖的严严实实，扑腾翅膀的空间少得可怜，翅膀没力或身体残疾的鸟儿被无情抛弃，从天空中掉落，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此起彼伏的声音尖细刺耳，心里莫名哀伤。

辜若愣怔，心底的不安和恐惧顺着血管爬满全身。

河里的绿水已经开始往岸边漫，地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众人惊恐不已。

“这下怎么办？”

“对面发生了什么？”

“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儿？”

感受着越发剧烈的阵阵地动，众人都晃了神，赵昶仔细听着底下传来的声音。

“对面的底下试验基地被炸了！”

“什么！”

辜若盯着对面火红一片的天空，慌乱一片，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痛苦叫嚣着。

袁翎涛在对面这个念头已经让她快要疯了！

“袁翎涛、袁翎涛……”

绿色的河水漫过膝盖，浸透裤腿，河水震荡的厉害，差点让她摔进河里。

顾丞将人拉回来，“小四！”

辜若不知何时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颤抖着双手，哑着声音，“二哥！袁翎涛在里面！她在里面！”

“小四！你冷静点，你现在过去是死路一条！”

辜若揪着顾丞的衣服，痛苦问道：“二哥！我到底忘了什么？忘了什么！为什么都不说？”

空气有浓烈的药剂味道，闻了令人头晕目眩，赵昶指挥大家将矿泉水倒在衣服，捂住口鼻，撕了两块衣角沾水递给辜若和顾丞，“快捂上，上来，河水有问题！”

河面上开始飘起了白色的雾霭，随着浓度越来越高，对面的景象已被完全遮挡，只有地上剧烈的震动令人心惊肉跳。

地面上拳头大小的石头被震得滚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