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天乾坤泽

一行人最终在城郊外的小乡镇找了间客栈歇脚，也容不得挑选，剩下的房间都被井延包了。

房间内，褚萧叶躺在床上，由于从冷到热一时间的转变，脸色已经从苍白变成了不正常的潮红，很困难地小口小口呼吸着。

寒星坐在床榻边边，手指搭在褚萧叶微弱的脉搏上，眉头紧皱一脸严肃。

柳安也没什么骑马的机会，所以根本没看清就只剩下自家太子一骑绝尘的背影了，心里急得要命又没办法。紧赶慢赶，还被门口的副手们拦着不让进。

“让我进去，你们把殿下怎么了？你们大苍没一个好东西！”柳安眼眶红红，似是偷偷抹过眼泪，梗着脖子对着文旭和徐常进，一点都不怵。

井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印象里确实有个小白白净净的小厮跟着褚萧叶一起出发的，便朝门口喊了一声：“让他进来，我有话问他。”

“喂，我问你，褚萧叶怎么了？是不是宁帝那个老东西给他下毒啦？”井延自顾自猜测，差点把自己给气到。心想好不容易得来的王妃还被糟老头算计上了。

柳安见褚萧叶生气微弱地躺在那，眼睛又红了一圈，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屁股挤开挡路的井王，赌气并不回答，掏出随身携带的帕子给太子殿下拭汗。

“你怎么不说话？你叫什么名字？”井延下了战场就褪去了那一身杀意，此时更像个幼稚的小年轻。见小厮不理自己，他就故意吊起眉：“大胆，还敢装哑巴，刚才我都听见你说话了，你说我们大苍没有好东西，小心本王治你罪！”

“你治，反正我死也跟着殿下。”柳安喉中哽咽了几声，把头一昂，豁出去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

寒星自小与井延一起长大，再加上大苍等级制度并不是太森严，所以他直接发话：“能别吵了吗？脉像本来就弱，你还一直这么大声！我要施针，出去，到隔壁房间去！今晚我和这个小兄弟守着王妃就行了。”

被赶出去的井延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背着手仰头冷哼一声：“文旭，徐常进，休息待命。本王换间房便是。”最后一句似是朝房中刻意喊话，但无人在意。

聒噪的声音终于停止，褚萧叶拧着的眉头都缓开了几分。银针入体，冷汗不断从他额头渗出。柳安没说话，只是心疼地给自家殿下轻拭额头汗珠。

“小兄弟，你跟我说实话，我们王妃到底是不是天乾？”寒星已经将针收回，坐在桌前开始写药方。

柳安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这……”

“是。”不知何时，褚萧叶已经睁开了眼，苍白的手抓住柳安衣袖轻摇头，虽一副恹恹的模样，薄唇微张语气很是坚定。

寒星写完吹了吹未干的墨痕，又甩了两下确保墨迹干涸，闻言轻笑出声：“王妃，骗得了隔壁那大傻子可骗不了我，我是医师。如果我没猜错，你的体内注入过坤泽抑素。此次急病来得这么猛，只是因为断然停抑，体内信素不稳。”

“不过嘛，那大傻子也有责任，你夜受风寒再加受惊，难免造成高热心悸，药我已经开好。马上让他们去抓来，就让小兄弟煎了，一日三次。不过，后面我们还要赶路，得提前煎好带在水壶里。”

被不留情面地戳穿，褚萧叶面露土色，挣扎起身就想下地行礼：“柳安，扶我一把……”

“你这是干嘛？王妃，别别别……”寒星一转身就见褚萧叶一顿乱动，连忙出声阻止他这行为。

“寒兄，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我是坤泽这件事能不能保密，这个屋子里我们三个知道就够了，不要再让……那个人知道，可以吗？”褚萧叶边说边咳，消瘦的背颤得厉害。

寒星看的也挺不是滋味，他自己也是坤泽，深知其中苦楚。思索半晌傲娇开口：“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只要你不危害大苍的利益，你是乾坤还是坤泽与我无关。”

褚萧叶懂了寒星的意思，费尽力气在柳安的帮助下，斜靠着床头朝人抱了个拳：“多谢寒兄。”

“你好生休息着吧，药我叫人去取，后半夜就交给柳兄弟了，我也要休息去了，明天还得赶路。”寒星打了个哈欠，揉了下眼睛便回自己房间了。

柳安去楼下煎药了，房间里只剩下褚萧叶闭目养神，困意一阵阵袭来可是心下很慌，眼眶疼的发烫，怎么都睡不安稳。

“殿下，殿下，起来喝药了。”

褚萧叶迷迷糊糊睁开条缝，就着柳安的手把药一饮而尽，指腹擦了下嘴角便昏睡了过去。睡着前他好希望这次真的能好好休息。

井延三更半夜心痒得不行，怕路过寒星房间发出动静，干脆从窗外翻了出去，一个垫步轻巧进入褚萧叶屋内。

睡着的人儿双目紧闭，小小一团乖乖缩在被子里，敛去平时刻意伪装出来的攻击性，井延居然觉得褚萧叶这个样子也挺可爱的。如果，眉头没有蹙得那么紧就好了。

这么想着，井延情不自禁伸出食指轻轻抚碰人眉头，似是想抚平，不料被褚萧叶一把抓住手腕。

“你醒了？”井延仔细盯着人看，静默了半晌见无人回复才放下心来，看来是没醒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翌日，一行人整顿好便再次踏上了回大苍的旅程。

雪显然是昨天夜里又下了一阵，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白色，柳安怕褚萧叶滑倒在旁边虚扶着。褚萧叶虽然病根难除，但是休息了一夜状态总归有所好转。

井延见人往茶酥那里走，还没注意到自己特意准备的马车，急忙吹了个流氓哨：“褚萧叶，上车。”

褚萧叶这才给了他一个眼神，挑眉道：“是谁说你们大苍没有那么娇贵的东西……”

“哎，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井延捏紧拳头防止有把他直接扛着扔进去的想法。

“王妃，是我让他准备的。”寒星及时出来找个了台阶，刀了井延一眼，让人赶紧上车。

摇晃的马车内，只有褚萧叶、寒星、柳安三人，其他人都在外头骑马。

马车是临时在村里找的，算不上多豪华，甚至内饰可是说是朴素，但是井延还是吩咐人在马车中间放了一个发热的封闭炉子，把车厢内弄得暖呼呼的。

寒星靠在一旁补眠，头一点一点的，很快睡熟了。柳安乖巧缩在褚萧叶身边，新奇地伸出手感受热量：“殿下，您昨晚睡得好吗？”

褚萧叶轻嗯了一声，道：“还好吧，就是梦里感觉有个狼狗似的，想对我动手动脚，虽说被我制住了却总感觉不踏实……”

“那殿下您再睡会吧。这稀罕玩意，还挺暖和的。”柳安拿出薄毯准备给褚萧叶盖上，又轻声道：“这苍王可算干了件人事。”

褚萧叶也难得被逗乐，笑了一声换了个姿势斜倚着车厢闭上眼睛。

本来十天就可以快马加鞭赶到的路程，因为有了马车的加入硬生生走了二十天才到。

大苍城门设三卡，见大王的精英部队归来火速放行，一直到了城内部，马车才缓缓停下。褚萧叶等人已经在路途中随着气候的变化增添了衣物，可是下车还是被冷得一颤。一直听闻这里是苦寒之地，现在才真正被具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