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小鹿角帽

“喂喂，真的生气了？”井延戳了戳把自己包裹成“蚕蛹”的人儿，心下只有得逞的爽感：终于让褚萧叶的情绪有了一丝裂缝。

褚萧叶扯了扯被子没理他，又往墙里靠了靠，脸都快贴着墙了才停下。

井延起身把屋子里的暖炉填了块燃材，又拨弄了下确保整晚都不会熄灭才站起身抖了抖大氅：“我回去了，媳妇，你好好睡吧，明天可能要累一天。”

褚萧叶还是没转身，声音闷闷得从被子里传出来：“嗯。雪天慢些，让人给你打灯。”

“媳妇，你是在关心我吗？我好开心啊……”井延一副吊儿郎当的调调，总让褚萧叶觉得很欠揍。

“滚！”

井延心情确实好的可以，乐颠颠的就往外走。若是平时别人敢叫他大苍王滚，想必是没法从屋子里竖着走出去，可是这次被褚萧叶骂，居然还有几分悸动，跟有病似的。

真是奇怪的感觉，井延抓了抓自己心口，可什么都没抓到。

井延走后，褚萧叶又开始反思今天的失态行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好像自己真的多关心那人似的。真不应该！又是一夜辗转，后面才昏沉过去。

卯初，天际并不全黑，反而在人眼中是一片深蓝，将晓未晓，白雪倒显得比未到的日光还些刺眼了。

褚萧叶在雪神节上需要穿的服饰已经到了偏殿内，此时他正坐在镜子面前打着哈欠。柳安没见过那苍族服饰，只能凭着昨天厨房妇人说的大概先拿起内衬。

“柳安，去门口守着，我自己穿。”褚萧叶熟练地结果内衬开始套，白皙修长的十指配合默契，在繁琐的结扣中穿梭，很快就穿上了好几件。

柳安直接目瞪口呆：“殿下……你怎么？”

“书上看的。还愣着？算了，不用去门口了，帮我束发吧。”褚萧叶把最后一件披风也系好了，指挥柳安束好了发。没有复杂的发髻，就简单束了一撮头发在脑后用红绳编定。

送来的服饰里还包含了一件半透明面纱，整体呈暗红色与他身上的衣服搭配，两边缘是金丝描边，那金丝往下呈水滴状交错形成了特殊的花纹。

褚萧叶最后将这面纱戴上，下半张脸便朦胧起来，那双桃花眼则愈发黑亮引人，让人不自觉就把关注点放在他上半张脸上。整个人都显出一种妩媚之感，尤其是脸上的两颗痣更是增添了一番风情。

这两颗痣分别长在左眼眼角，鼻翼左侧，任谁都觉得这两颗痣会长，让人瞧得赏心悦目。

井延来接褚萧叶的时候就是这样被迷住了眼，他确实花了心思连夜打造了面纱，没想到褚萧叶戴上是这幅超群的效果。雪神节活动上肯定会吸引很多男人的目光，他想想都要酸死了。

“要不你别戴这个了？”井延在挨打的边缘试探，伸出手碰了下面纱。

褚萧叶一巴掌拍开他手：“苍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就用八匹马追……”井延嘟嘟囔囔。

出宫的路程很顺利，马车也非常宽敞。小厮们在后头的马车上，因此车内只有井延和褚萧叶两人独处。

气氛莫名地有点尴尬，井延摸了摸鼻子道：“那个，我给你讲一下雪神节大概流程？”

“不用。”褚萧叶声音冷冽清澈，像是春日里冒出来的第一汩泉水，清凉甘甜。

“哦……就是，我们要在日出前赶到雪神山的神树下顶着日出圣光参拜雪神，祈求祝福……”

“我说的是，不用。保持安静，可以吗？”褚萧叶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就头疼，额角青筋一蹦一蹦的。

井延撇了撇嘴，于是闭嘴。但是又闲不住去掀开帘子冲外面打招呼，又不免引得大苍子民的欢呼不绝。

这欢呼声也吸引了褚萧叶，他自太子即位开始就再也没有走出过宁国的皇宫，他学习了大片大片的文史资料，却从来没有去亲自体验民情。不是不想，只是一来身体条件不允许，二来一直在被困在宁帝身边也没有离开的机会。

因此，他真的很好奇，大苍是怎样的治理，让这里的民众热情似火得对待他们的王，即使在这种寒冷刺骨的日子里仍然欢欣鼓舞，熙熙攘攘。

井延忍不住凑着脑袋过去看了一眼，浅浅露出了微笑。这下人群中的欢呼声好像更大了。仔细听，还能听见几句“王妃好美！”“亲一个！”“王妃我爱你！”等话，听得褚萧叶脸上都飞红了，他不知道大苍人竟然如此奔放大胆。

“我的臣民好像都很喜欢你诶。”井延表面上笑眯眯的，心情却臭臭的，不动声色把帘子盖了下来：“外头有风。”

井延心里涩涩的，他不知道自己吃醋了，只知道想把王妃藏起来就笑给他一个人看就好了。

虽说大苍国土面积不大，但是周围靠山靠冰川，物资还算富饶。雪神山就在大苍境内最南边，顾名思义山表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因此马车想要登顶是不太现实的。到了较为平坦的半山就需要自行登山了。

小厮们因为不属于大苍族都在下面待命，两人从马车里出来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等会，顶上更冷，戴上这个。”井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定鹿角帽小心扣在褚萧叶头上，里头是厚厚的绒毛，暖意瞬间包裹住了他冻得发红的耳朵。

井延暗地里都快乐疯了，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放大：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苍王和苍王妃按照规矩必须领着队伍，一行人浩浩荡荡上山。虽说族人里也有看着老弱的，可一个个精神头十足，跟在他们俩身后健步如飞。

行程过半，不知是海拔渐高导致氧气的稀薄还是那抑素发作活性被低温激发，褚萧叶已经有些呼吸急促了。呵出的气变成了一小团一小团的白雾，连带着唇色都变得有些白。可惜被面纱挡着，井延看不到。

尽管褚萧叶努力把自己的喘气声调整成正常频率，井延还是觉出身旁人儿好像有些不对劲，刻意放慢了步伐想等等他。

“王，再不快些，太阳快升起了。”族长撑着一根拐杖，敲了敲石头表示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