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宫女小素（2）

“可你堂堂上界一介尊神如此袒护一只伤了仙官的鬼，回到上界难道不会受罚吗？”关牧云往前追了几步，大声在他身后询问道。

“罚？呵……”韩轩荣撂下一句晦涩不明的话之后，便离去了。

“生死关去过多次者，又何惧无关痛痒的惩戒？”

关牧云还想再追上去，只不过唐景翊将他拉住了。

“牧云。”他吃力地快步走到关牧云身边，对他摇摇头道，“韩上神此话有道理，我们不必穷追不舍。如他所说，他曾经是杀过三界，可如若不是被逼无奈，谁会愿意背负天下骂名呢？若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他何必假意惺惺地来到人间一千多年无怨无悔？若我是他，若他真是个恶人，他早就被帝君、孟、贺三位神官给挫骨扬灰了，尤其是孟上神，你觉得，他会放过一个作恶多端的人吗？”

唐景翊叹了一口气，压下喉间滚烫的血腥，而后又道，“我们非是上界中神，人间话本最善添油加醋，我们不可只观一面而定这个人是个好人还是个恶人。”

“再说了，很多时候，善恶是可以相互转化的。”

“可我仍是不甘心！”关牧云仅仅绷着后槽牙，一脸不服气，却又碍于唐景翊，只得强行忍下。

“这厉鬼说什么那韩轩荣就听什么？不明是非何以为天神？”关牧云没好气地切了一声

“牧云！”唐景翊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别这么冲动。

——

一神一鬼，一前一后地走着，二者只见交织的气氛在这静谧的夜中显得更加诡异。

不知走了多久，韩轩荣止步于一个小池塘前，而后站定了步伐。

“你究竟是谁？”

韩轩荣转过身，死死盯着小素，皎洁的银辉零零散散地散发着疏冷的月光。

迎着月辉小素对上韩轩荣那双深入寒潭的双眸，那眼神就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小素不禁愣了愣。

“韩……仙君，我，我不懂你的意思……”边说着，小素的脖子往后缩了缩。

“你这装疯卖傻演得实在拙劣，我不是在和你演二人转，你也别和我演戏。”韩轩荣往小素的方向强势地走了几步。

强大的威压使小素险些支撑不住跪下来，可她沉沉缓了几口气后，毅然抬起那双晶莹的泪眸，颤颤着声线，可怜兮兮地对韩轩荣道，“韩仙君，求您怜我。”

韩轩荣见她这副模样，依旧冷这张脸不为所动，甚至闭了闭眼，不想看她这幅梨花带雨的样子。

不过他还是很绅士地往后退了几步，留下一个安全空间，保持和小素的距离，淡淡地问道，“我方才瞧关牧云的右手臂和唐景翊肩上的伤，用的可都是‘移花接木’这一技法。而‘移花接木’……”他说着，眼神凛冽地猛地盯向她，“直视我。”

这话带有着强硬的命令语气，小素不由自主地抬头，颤颤地与他对视。

“我很好奇，能在你身上用这种只有高阶神官才能使用的这种技法的，会是什么人？”韩轩荣缓缓地逼近她。

小素连连后退，她一个踉跄跪坐在地上。

“呜啊……”小素哭了出声，她颤颤巍巍地蜷着身子，不敢看他。

“移花接木”的法术用处就是将自己身上的部位移接到另一者相同的部位上，而后控制自己在旁者身上的部位运用自身法术，伤害自己想伤害的人。

伤害过后，全身而退。

简而言之，就是“借刀杀人。”

不过运用此法术的人，也会因法术的特性而在自身和在法术上留下痕迹。

而此法术的初创者——即是师琅！

怪不得韩轩荣会如此咄咄逼人。

“我方才注意到关牧云的身上也有此等痕迹，不过甫一见面关牧云就那样敌视我，我也就不好开口询问了。”韩轩荣顿了顿，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杀意，“而我留着你的命，就是等你告诉我，是谁，对你使用的这种法术。”

“移花接木”一术自师琅沉睡后，再没有任何神官使用过。当然其实根本上，这是师琅门中的独技，又是高阶法术，一般弟子也根本学不会。

而韩轩荣不知多久之前就已经将师琅门中的所有的法术一点点都啃了下来，并且早已运用自如了。

所以他才能一眼就看出这就是师琅的绝技之一。

小素听着他的话，他的声音一点一点沉了下去，而小素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不过她还是倔强地抬起头看向韩轩荣，坚决地道，“韩仙君。”

“别叫我仙君。”说着，他就一把钳住小素的脖子，狠狠掐着她，“我从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君子。是因师琅，我才做成这样。这位鬼友，你明白吗？”

意思就是，你不告诉老子，老子就弄死你。

弄死你还算轻的，我要是心情不好你绝对死无全尸，死得异常痛苦。

“韩……上神，你若想知道……在我身上……运用此术者是谁……不如与我合作……”小素皱着眉，断断续续道。

“你没资格与本尊谈条件。”韩轩荣攥紧了手上的力度，一字一句道。

小素被他紧紧摁着脖子，虽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做鬼也不用呼吸，可她仍是被这韩轩荣以绝对实力碾压在地，不得动弹。

她十分难受，意欲扒开韩轩荣的手，可是尝试好几次都是徒劳。

小素挣扎着望向韩轩荣，只见韩轩荣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几近于疯狂的样子看在小素的眼里，她蹙眉盯了一瞬，忽而展颜咯咯笑了起来。

韩轩荣顿了顿，冷冷地看着她，“你笑什么？”

小素直面他的愠怒，沉默了很久才不解地说了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韩上神，不。韩仙君……咳咳咳……我很敬佩你，却又可怜你。一千五百多年了，这滋味很不好受吧？你与我合作，杀了皇后朱氏，我就告诉你对我使用‘移花接木’者，是谁。可好？”

“你…究竟是谁？！一个刚成鬼的东西，如何知晓千年的事情？”

可她却顾左右而言他，“韩仙君……我知你法力高强，弹指间我就灰飞烟灭。可只有一点，你若杀了我，绝不会从我口中套出任何关于‘移花接木’相关的一切。”

韩轩荣见她语气坚决，神色坦然。

他望着她平静似水的一双眸，也逐渐恢复了理智。

他放下了掐住小素脖子的手，缓缓直起腰，清冷的月光衬得他的身姿俊逸绝尘，不住地向外散发着睥睨一切的冷漠。

过了好一会儿韩轩荣才恢复如常，平静地朝她笑了笑，作揖道，“失礼了。”

“杀皇后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君权神授，皇后是天子的妻子，自然也受天道庇护。我若贸然，恐怕天道降下天雷。”韩轩荣淡淡地说道。

“不过卷轴内记录是你毒杀了徐……”

“不是我！！！不是我！！！！！”韩轩荣话音未落，小素便打断了他，小素双眸中汩汩流下血泪来，“我是被冤枉的！！！！是慧嫔！一定是慧嫔陷害我！！”

“她一直不喜我家娘娘，一定是她！”

韩轩荣蹙眉，看她这样子，是不知道真正毒害徐婕妤的人是谁了……

如今过去十年，物是人非，许多作案痕迹有自然消失的也有人为因素，如此，案子便很难查清楚。

“你又让我杀皇后，又让我杀慧嫔，那你自己为什么不杀她们？以你的身手，杀她们不是小菜一碟吗？”

“我出不去……”小素哭道，“我思念婕妤，将宫道两旁画满了她。可同样，我也被困在其中，如何也走不出那条宫道。”

“那徐婕妤生前居住过的宫殿，现如今有嫔妃吗？”

“没有。”小素恶狠狠地笑了一声，“她们是什么东西！也配住婕妤住过的宫殿！我在里面下了禁制，所有在里面待过的人，三日内都会暴毙而亡！”

“所以你就把你自己扮成徐婕妤的样子？这又是为何？”韩轩荣问道。

“徐婕妤美若天仙，所有经此宫道的人都会被她的美貌迷惑，而后，我就将他们拖进画里，让他们去陪徐婕妤！”

“好让婕妤不再那么一个人孤零零的……”

“……”

“那究竟是皇后杀的徐婕妤，还是慧嫔杀的徐婕妤？”

“皇后是主谋，慧嫔是动手的人。她们买通了婕妤身边的大宫女，下毒杀害她，再嫁祸于我。”

“你可有什么证据？”

“……”

韩轩荣扶额，颇为无奈道，“我先去面见皇上。对了你既走不出那幅画，那如今怎能与我走到这儿来。”

小素一愣，而后道，“韩仙君，待你帮我报了仇，我自会事无巨细，全盘和托。”

“哼。”韩轩荣轻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

“陛下，有位自称是姓韩的道士在外求见。”太监恭恭敬敬汇报道。

皇帝一听有道士求见，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批改奏章，“又是来坑蒙拐骗的道士？轰出去吧。”

方才来了两个小道士，两个身上都有各种伤也就罢了，又来一个？？

“是。”

太监退下后，转身对身边的小徒弟说，“把那道人轰出去。”

韩轩荣站在殿门口，听见太监们说的话后，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心道一句蠢货难救之后，又面带笑意地作揖，有礼道，“总管，如今有不干净的东西在宫中作祟，可是死了不少人吧？你们难道以为光靠雷霆手段压下就可无事了吗？死人依旧会继续，若此事一发不可收拾，陛下乃一国之君，如何向百姓交代？”

总管一愣，旋即又使了个眼神给身边的几个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