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买一送四

“上好的防鬼利器，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买一送四。”

“送四？”壮汉一脚踩在摊子上面，摸着下巴狞笑道：“送什么四啊？”

叶长风笑意不减，将手掌按在壮汉膝盖上随意一推，对方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自然是，买一，送死啊！”

“你！”壮汉正想起来给他点好看，肩膀却被一把扇子按住。

对方立马慌里慌张地换个姿势跪好，恭恭敬敬道：“少爷。”

“长风，我家下人不懂事，脏了你的摊位。”说着一挥手，后边跟来的人一棍子打在壮汉的小腿处，清脆的骨折声听着好人。“可还满意？”

他不说话，扫着摊子上沾染的灰尘。

“既然你不满意，那我只能继续了……”

棍子挥舞的破风之声，混杂着惨叫声。只要叶长风不喊停，壮汉今天就能被打死在这里。

如今这个世界，人命最不值钱。

来来往往的行人脸上神情麻木，连吃瓜的兴趣都没有。

“好了。”叶长风抬眼看着眼前人，撇撇嘴。“明明是你使唤他砸我摊子，现在又说人家不懂事，真够歹毒的。”

沈岁笑嘻嘻地挥起扇子，手搭上他的肩膀道：“但凡长风能留在沈家，我也不会来砸你摊子，更不会有人因为欺负你惹我生气而受罚。”

“老爷子可是说了，沈家，没你不行。”最后一句话沈岁特意放低了声音，带着些许警告。

叶长风没理这个疯子，而是目光沉沉地看向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壮汉。

十五年前，他和壮汉一样惨。不过他是因为偷包子被店主打得在地上滚来滚去，血模糊他的视线，看不到一丝光明。

也是在那个时候，叶长风遇到了沈老爷子。不愧是有钱人啊，手一挥，店主就得低声下气地离开。

沈老爷子问他想不想活，他说不想，于是被一棍子打得脑袋跟砸在地上的西瓜似的。

鬼魂飘出来的时候，叶长风还仔细地看了很久。红的一摊，真难看，也真奇怪，怎么没有白色的脑髓？

自那以后，他就成为沈家的鬼仆，原本沈老爷子是不愿意收他的。

毕竟一个新鬼，没什么实力，也没办法端茶倒水。

可沈岁觉得他有趣，沈老爷子宠孙子，就收下了。

每一天，叶长风都会跟在这位少爷的后面。沈岁把他当成人来看待，好吃的好玩的没少过。

他想着沈老爷子杀了自己，解救了自己。等以后少爷不想活了，他也可以帮忙杀了少爷。

毕竟，他们关系很好。

然而在五年后，时代的转折点仿佛开天辟地的斧头，劈得什么都不剩。

原本应该被地狱压制的恶鬼，爬了回来。他们像真正的人，在阳光底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它们恨啊，恨人世间的一切。

一时间横尸遍野，哦！死的人没有魂魄，因为被恶鬼吸干净了。

也是这个时候，隐藏在人世间的捉鬼世家纷纷活跃出现，算得上一线生机。

恶鬼的数量太多，一时半会消灭不完，每天都会有人死去。

渐渐地，大家也对死人这种事情麻木了。有点追求的或许会试试捉鬼，世家也乐意教导。

可鬼气入体，稍有不慎就爆体而亡。

但沈岁不同，他是千年难得一遇的鬼体，是世家最有天赋的人。

说不定，会成为力挽狂澜挽救人类的救世主。

然而就这么一个被寄予厚望的人，却和鬼帝之子掺和在一起。

“沈家不能没的是你，不是我。”叶长风一把推开沈岁，“别用沈老爷子来压我。”

“长风，为什么？世家要你魂飞魄散，我保你。你想要的，我全都奉上，为什么你非得离开！”

他看着因失控而脸庞微微狰狞的沈岁，攥紧拳头问道：“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沈岁身形一滞，握着那只手的扇子垂了下来。

“那我来说，你想要什么。”

“你想利用我重新打开地狱，想杀了鬼帝，将恶鬼全部扔回去。”

叶长风越说，嘴角的笑意就越大。“好天真的想法啊，沈岁。你是不是忘了，恶鬼，是谁放出来的。”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他的作用是什么。

鬼帝之子，本不该转世的。叶长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千年，才换来了投胎的机会。

可偏偏苦难加身，最后死于人世间，这强烈的怨念足够冲破地狱的封印。

千年之局，终究是恶鬼赢了。

“对着一个罪魁祸首说这些，你对得起如今这跟烈狱般的人世间吗？”叶长风抬起手，轻抚过沈岁的脸庞。“你的未婚妻，也是死在我手上的。”

周围安静得可怕，叶长风扫一眼，就知道沈岁为了不让谈话泄露，还特意上了符咒。

怎么能这么蠢呢，多少年了，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少爷吗？

他嗤笑一声，却没注意到沈岁指尖闪过一缕黑光。

等叶长风察觉到气息不对想后退时，却被沈岁死死抓住手腕，然后一掌打在了天灵盖上。

“你…疯、了……”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仿佛海浪般的灵力汹涌而来，死死压制住了自己。

最后，在鬼心最深处强硬地烙下鬼仆印。

沈岁之前一直没提过这件事情，身为鬼仆的叶长风，身上却没有鬼仆印。

因为一旦烙下，主死，仆魂灭。

叶长风整个人脱力地跪在地上，沈岁也单膝跪下，正好将往身子前扑的人接住。

“既然你不愿意安安稳稳的待在沈家，那就跟着我去赎罪吧。”

——

再次醒来，又回到熟悉的房间，叶长风起身脸色阴沉。

啧，被摆了一道。

“长风，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坐在桌子旁玩弄茶杯的沈岁适时开口。

“什么？”

“听闻鬼帝手下有十只大灵，现在各占领十城为鬼城主。如果我能收服这十只，你就打开地狱放我进去。”

“我和鬼帝终有一战。”沈岁说得轻而易举，却从未在乎过自己的性命。

“你还真要当这人世间的救世主。”叶长风略带讽刺说完这句话，便陷入了沉默。

直到窗外一只黑鸟飞过，他才重新开口。“好，我答应你，就算还了沈老爷子杀我之恩。”

“不过我有个预言，你也该知道。”

沈岁将茶杯摔在地上，剧烈的破碎声让他忍不住一抖。几乎是一瞬，人就在到了面前。

“长风说说看。”

“十年，人世间还有十年必然会被鬼气侵蚀。”叶长风忽地笑了，看向沈岁的眼神带着些许挑衅。“再天赋异禀，你现在也不过是个才十八岁的小毛头。我不信，十年，你可以杀了鬼帝。”

甚至，连十只大灵，都不一定能收服完。

“长风这么看轻我，我可会伤心的。”沈岁不为所动，反而一把拽住叶长风的手腕硬生生将人拖出去。

他挣脱不开，只能踉踉跄跄的跟着，忍不住气恼：“你有病啊！”

沈岁拖着人一路到了城墙上，然后按着他的脑袋去看。“看到了吗？”

“看什么！”看这横尸遍野，人性挣扎吗？

“长风，你知道为什么这个时代被称为鸿门时代吗？”

他气鼓鼓的扭过头去，不搭茬。沈岁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着。

“现在的世界宛如一个巨大的餐桌，人类都是恶鬼桌上的美食。而恶鬼最会的就是蛊惑人心，宛如一席鸿门宴。”

“长风，这十年，你可瞧好了。”

此时他还不明白，所谓的瞧好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才知道，沈岁丧心病狂的将恶鬼，变为了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