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赌徒心理

沈岁将扇子往上一扔，手部结印，瞳孔红光一闪，风吹着衣袖作响。

道道红光从他体内飞射而出，落进了鬼脸的嘴里。

不一会笑声停滞，鬼脸闭上嘴巴变得鼓胀起来，最后整个彻底爆裂开来，碎成渣渣。

巨大的冲击力将其他人掀翻在地，而沈岁却稳稳接住扇子，只是单膝跪地看向前方。

“来了。”

叶长风此时坐在最近的鬼树上，感受着大地的颤抖，一只浑身上下长满了眼睛的恶鬼爬了过来。

边爬，还会有眼睛因为挤压而爆开，留下一地诡异的黑血。

“我靠，这什么东西！”江晓蓝看向手臂上突然出现的眼睛，就跟从自己身体内长出来的一样，眼珠子跟疯了一样不停地转动着。

很快，所有人的身上都被这些眼睛布满。原本相貌堂堂的人，也变成了恶鬼的模样。

这些眼睛在吸收着他们身上的力量，越来越壮大，互相挤压就快要爆炸。

“就你们还想去收服大灵，简直痴心妄想。”恶鬼张开血盆大口，地面上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眼睛。

其他人倒在地上，他们疯狂地抓着皮肤上的眼睛，鲜血淋漓，像被裹满糖浆在蠕动的长条虫一样。

而沈岁仍是单膝跪地，硬咬着牙拿起扇子往叶长风所在的方向一扔。像一把利剑，却被鬼树挥舞的树枝打飞。

“没脑子。”叶长风淡淡说完，下一秒出现在沈岁面前。

恶鬼慢慢闭拢了嘴，鬼眼的繁殖停下，沈岁骤然松了一口气。

“小目。”

“少主。”

叶长风抬起脚狠狠地踩向地面上的一只眼睛，黑血喷溅，他还不满意地蹂躏了几下。

“为什么是你来？”

“我想见一眼少主，更何况……”恶鬼身上所有的眼睛移向沈岁，狰狞不已。“沈家小子，必须死！”

江晓蓝挣扎着，一边喘气一边道：“是你！叶长风，是你喊过来的！”

“是我喊过来的又怎么样，连鬼帝手下的小喽啰都打不过，还谈收服大灵。哼！”

他们气得半死，可在这个状态，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更别说拼个你死我活。

叶长风却皱着眉，他确实要给这一行人一些教训，但没让鬼帝的左膀右臂来一个。

虽然不算完整体，却也不是他们能抵挡得住的。

“长风，你失算了。”沈岁低低地笑着，明明嘴角止不住地涌出血。

“有病。”他背过身去，化作一道红光进入沈岁体内。

沈岁身上的鬼眼剧烈地颤动着，化作黑水落下。沈岁慢慢站起来，像从淤泥盛开的白莲。

黑发肆意扬起，他抬手往前一抓，带着浓重鬼气的剑凭空出现在手中。

“事先声明，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沈岁眼睛已经完全被红色染满，抽出剑像炮弹似的冲了出去。

“鬼灵附身！”赵立凡难得有些失控。

陈阿霜有些疑惑，问道：“鬼灵附身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失传已久的禁术，我们利用鬼气修炼，是因为有功法可以将鬼气转化为自己的力量。但附身不同，是直接使用恶鬼之力。”

“当时这个办法受到了很多捉鬼师的追捧，甚至大量捕杀恶鬼，就为了可以得到一只可以附身的强大鬼仆。”

“可越强大的恶鬼，越不会甘心，更别说这本身就违逆了人的法则。最后，所有修炼了鬼灵附身之术的捉鬼师全部惨死。”

“而那一天，在捉鬼史上被称为鬼怨之日。”江晓蓝语气沉重，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捉鬼家族开始没落，隐于世间。

林明礼听后身体忍不住抖了抖，扯到伤口又痛得龇牙咧嘴。“好可怕，那沈岁……”

“谁知道呢？更何况，所有人都说，沈家少爷一直都是个疯子。”

-

沈岁挥舞着漆黑长剑干脆利落地斩下恶鬼数只眼睛，裸露出来的黑肉被他一脚踹进去，再狠狠一刺。

恶鬼惨叫出声，鬼气喷发，张口血盆大口咬向他的腿。

他一个翻转落在不远处的鬼树上，速度是平时的好几倍。

剑在寒风瑟瑟中被洗得越亮，剑刃一转，沈岁蹬着鬼树再次冲过去。

“结束了！”他冷冷一声，剑直直劈在恶鬼头上。

由鬼气形成的巨长剑刃将恶鬼劈成两半，无数黑血喷射而出，混杂着恶鬼的嚎叫声。

沈岁将剑翻转几下甩干净上面的脏污，收回剑鞘。

“少主，我们还会再见的！啊啊啊啊！”

周围诡异阴森的场景随着恶鬼的消失迅速退去，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错觉，但身上抓出的血痕提醒着他们那不是假的。

叶长风脱离沈岁身体，沈岁朝前扑去。他眼睫一垂，还是伸手将人接住。

“恶鬼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意志不坚定，早晚都会死在收服大灵的路上。”

面对怒气冲冲过来的众人，叶长风率先开口。

他眼神轻蔑看着狼狈的他们，继续道。“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中级幻境，你们都能着了道。”

“等遇上大灵，除了幻境还有战斗，我想你们撑不过三秒。”

江晓蓝握紧拳头，神情愤恨。“如果不是你故意召唤，我们才不会……”

“所以呢？大灵难道就不是我召唤出来，夺取城池的？”他毫不留情地打断，看着他们错愕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

“五大家族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在明知道杀了沈岁就能杀了鬼帝之子的诱惑下，你们就不心动吗？还是说你们真的相信沈岁，可以赢得我的赌约和鬼帝一战。”

“只要我一死，地狱重新关闭。你们再徐徐图之，人世间的恶鬼终有一天会被全部消灭。”

杀一个被期待的救世主，就可以成为真正的救世主，多美好的结局。

“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们承认这个赌约，甚至是要冒着生命危险跟着沈岁一起去收服大灵。”

“为此我安排了今天的送别礼，让你们知道比起收服大灵，不如杀了沈岁一箭双雕。”

众人沉默着，他们当然设想过这个办法，从知道叶长风被沈岁烙下鬼仆印之后。

明明幕后黑手终于落网，却不能杀了结束一切，反而要去进行那该死还不一定能成功的赌约。

“可这又不能治本，你死了，最厉害的沈岁也死了，万一鬼帝还有其他办法让地狱连接人世间呢？”

林明礼突然开口，手捏着衣角。“但叶长风，你在沈家的五年，是我见过最像人的恶鬼。”

叶长风眼睛倏然瞪大，又听见江晓蓝道：“我们确实考虑家族和自身的利益，那你呢？你为什么答应沈岁赌约，给人类留下希望。”

“正如你所言，恶鬼是你放出来的，为什么不阻止我们，和恶鬼一起大开杀戒。反而支个摊，卖什么驱鬼利器。”

不等他的答案，陈阿霜怒气冲冲地将重剑一甩，砸在地上。

“叶长风，我被你打那么多回，要是真想杀你！我就算形魂俱灭也会和你拼上一拼！”

她说着又红了眼眶，撇过头去。“你真的觉得，我们五人一鬼那五年的情谊，那么的不堪吗？”

“大家都只是赌一把而已，叶长风。”赵立凡拍拍他的肩膀，笑着：“我们赌你会和沈岁说的那样，去和他一起赎罪，赌可以消灭鬼帝还人世间真正的安宁，赌我们五年的情谊。”

是啊，叶长风这半年都快忘了。他在沈家认识的不仅仅有沈岁，还有他们。

此时脸部朝下的沈岁，听着他们的谈话，嘴角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