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黑色和药
……
5月21日
谢沉。
你再不回来,我都快要把你忘了。
其实,黑色也挺好看的。
对了,今天我17。
17了,真快啊。
要是明年你再不回来看我,我就不等你了。
——
一晃眼,时间真的过的挺快的。像前院的那棵苦菊树,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又没人看它,你说何必呢?
每次下雨总是摇摇晃晃的,连路都站不稳,还做什么花?
有什么必要再开?
没人看它的。
没人要它的。
我看看四周,大家好像都在奔向新的未来。楼下包子店老板搬到沈城开饭店了,酒鬼也不喝酒了,他说要和对面那姑娘二婚了。
也不知道那姑娘什么眼光,就酒鬼这样的也看得上。
还带着我这个拖油瓶。
——
只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没有未来。
我只有谢沉。
谢沉要是真不要我,我甚至连停留的原地都没有。
最近睡得越来越浅,越来越困难。半夜醒来,看着雪白的墙,总是控制不住地流泪。
真奇怪啊。
我是生病了吗?
应该是吧。
我想是这样的。
可是我没有钱看病啊。
那就这样吧。
反正也没人看我的。
反正
——也没人要我的。
——
上次安眠药放的太多,结果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我想,谢沉要是真不回来了。
他要是真不要我了。
那我就睡一觉。
睡一觉,第二天醒来就能见到他了。
——
“老板,一瓶安眠药。”我抖了抖被淋湿的卫衣连衫帽。
明天我就十八了。
“小伙子,这个月第三瓶了。要真失眠,去医院看看。”
“好。”
我戴上帽子,走出了药房。来时的伞放在了药房的栅栏口。
这里经常会有人避雨。
反正我也用不到了。
到家后,我冲了个热水澡。顺便接了杯热水,里面兑了包楼下小卖铺一块钱买的奶茶。
那间小卖铺几个月前刚搬走。
我记得我问那个老板,“为什么搬走?”
“没人买东西。”
“我买啊。”
“你买?每次买一块钱的奶茶?”
我看着地,就不说话了。
小时候,谢沉每次放学都给我买这个。那时候他一边上学,还要一边打工,钱用的很紧,可总是能省出一点给我买吃的。
长大了,他们说里面都是香精,化学物质,防腐剂……可我不这么觉得。
我觉得挺好喝的。
这么些年,什么都涨价了。
可它没涨价。
就好像是停在原点等我一样。
——
应该过期了吧,我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买的了。
准备好这一切,我倒出半瓶安眠药。
心里估摸着吃多少,才能早点见到谢沉。
另外,我并不担心酒鬼会回来。因为他早搬去新房了。
好了,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
可是在迷迷糊糊里,我听见了脚步声。
我抬头向后望,然后浑身都僵住了。
有这个家钥匙的人只有三个。
我,酒鬼。
还有一个——谢沉。
所以他是谢沉。
谢沉。
那个从小陪我长大,在梦里无数次被意淫的对象。
——谢沉。
手一抖,盖子里的安眠药全撒在了地上。
一颗一颗。
我的泪也一颗一颗的往下落。
我张不开嘴巴,只能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无声地流泪。
他变得更高了,完全褪去了少年时的稚气。像夏天的雷,锋利又声势浩大。
一切都变了。
无论是他还是我。
如果不告诉我,走在大街上,即使看到了他,我也不敢去认。
我怕他是,又怕他不是。
我的手紧握成拳,下意识捏着裤子边缘的线头。深吸了两口气,却仍旧止不住泪水。
到现在,我仍觉得这一切太过虚幻。
太像一场梦。
像无数次孤独的夜晚里做的梦。
曾经我梦到过无数次我们重逢的场景,可无论怎么模拟,醒来之后,我只会空洞地流泪。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
哦,我想起来了。
我生病了。
那为什么不去治呢?
哦,原来我没钱啊。
我好害怕。
怕这也是一场与往日一样的梦。
怕这会是一条濒死的鱼,看见旭日东升的时候,所做的最后的一场梦。
怕下一刻我就会醒来,四面仍是雪白的墙。
然后仍旧是止不住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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