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伏阙印
千菱再度醒来时,已是深夜时分,昏暗的洞穴让她恍然以为又回到了她滚下悬崖的那一晚。
只是当她的视线扫过李文德时便彻底清醒过来,眸中寒光炸现,后又倏地顿住,忙去寻叶维的身影。
叶维此时在千菱身后,曲着长腿,靠着洞壁闭目而息,白日高盘的墨发已经放了下来,柔化了她面部的棱角。晃动的烛光让她清冷的容颜时而处在昏黄之下,时而匿于黑暗中,叫人看不真切。那紧绷的下颌线召示着她睡得并不安稳,瞧得千菱心疼不已。
千菱轻轻起身,本欲往她处去,却不经意与冼明成的视线对上。
那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她,充满了威严之色,千菱亦冷了神色与他对视,暗淡的空间里,只余下洞口处的风声呼呼作响。
两相较量下,冼明成率先收回了视线,他拿过身侧的枪支起身朝洞外走去,徒留千菱一个模糊的背影。
千菱犹豫片刻,启步跟了出去。
六月的深夜,寒气湿重,一出洞门便觉冷空气扑面而来,千菱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她看着已经站在暗处的冼明成,冷声道:“说吧。”既然把她喊出来,必定不是赏月亮那般简单。
冼明成靠在石壁上,垂着头淡声道:“你是个聪明人。”
千菱看不清他的表情,朝着洞口另一侧挪了一步,也将自己匿在了暗处,“所以?”
“想必你也猜到了此行异变与伏阙印有关。”
“然后?”
“只有你能解开它。”
千菱嗤笑一声,“你凭什么确定我能解开它?”
“谢渊。”
“呵呵,好大一条走狗。”
冼明成沉默了一瞬,只道:“我们火药不多了,走不出去,大家都是死路一条。”
“想必你也不希望你朋友死在这里吧。”
打蛇打七寸,捏人捏要害,冼明成也不是泛泛之辈,这话一出,直接捏了千菱的三寸。
半晌,千菱捏紧拳头,轻吐一口浊气,冷厉道:“我要李文德的命!”
“出去之后,随你处置。”
“成交。”
淡漠的月色下,冼明成从内包将伏阙印取出递到千菱的身前。
千菱无声接过,转身进了山洞。
她走到叶维身侧蹲下,仔细打量着眼前满脸倦容的脸,轻声一叹,“你上辈子是做了什么缺德事,上天要让你遇到我遭遇这番磨难。”
然而感慨再多,也不能解除当下困境,千菱挨着叶维坐下,展开掌心那枚印章。
伏阙印只小小一方,正面雕琢着了极为精巧的古兽花纹,俊黑麒麟,五爪金龙,赤焰凤凰三者交相攀附,伏阙二字印于三兽头顶。而背面刻着一幅山水图,那江河蜿蜒曲折,自山谷出也自山谷进,断断续续连着山脉,叫人摸不着头脑。
她实难想象,就这么一个小东西,竟能改天换地,翻手云覆手雨。
千菱翻来覆去地看了几响,脑中始终一团雾水。
谢渊凭什么断定她能解开它的秘密?她连自己都搞不懂这玩意。
在她的认知里,这东西根本就是个不祥之物,皇帝为了它连朝政都不管,整天只知道与虔王明争暗抢地斗法,搞得民不聊生,怨声载气。到了这里,谢渊也像疯了一样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它,她实在想不通。
几番思索间,千菱呼吸突然一滞,拿着伏阙印的手蓦地扶上左肩,她惊恐地察觉到中枪的那处,破败的伤口正在以诡异的速度愈合。
她本欲解衣去看,但触及到冼明成的视线后,生生顿住。
观其前两日李文德受的伤,显然他们并不知晓伏阙印还有此等肉白骨活死人的功效。
千菱脑中不由想起那些阉臣进供的谗言。
难道……真的……能……长生不老?!
良久之后,火光猛地一跳,千菱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伸手隔着纱布抚上那已经不存在的牙印,心思一晃,她侧头去望身边之人那还带着浅樱色的红唇,眼波流连辗转间,她慢慢地凑了上去,可不知怎么,又突然停下,顿然退回身子,靠着石壁紧闭起了双眼。
贪欲,最扰凡人心。
她好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了。
这一夜,千菱再没有入睡。
六点,叶维准时睁开双眼,一双明亮的眸子立马闯入她的眼中,不知何时她已从坐改为躺,枕到了千菱的腿上。
千菱弯了眼,轻快道:“早,叶大小姐。”若不看周围环境,让叶维还恍以为回到了半年前她们日常相处的那些日子。
叶维将手挡在眼睛上方,喃喃道:“怎么睡得那么死?”
千菱何等的耳力,笑着解释:“你太累了。”
叶维欲要起身,却被千菱拦住,她听到。
“再躺会儿吧,天亮我们就出发。”
“出发?”
“嗯,我们下山。”
叶维侧头扫了一眼其他人,用眼神询问。
千菱点点头,俯下身子凑到她耳边低声呓语:“没事了,确实是场误会。”
湿热的吐息令叶维的身体兀地一僵,惹得千菱闷笑不已,千菱继续道:“原来你耳朵也那么敏感啊。”
她本意只是打趣,却不料叶维直接伸手将她脖子圈住往下压,她亦侧头在千菱的耳边轻呼:“我想……应该是彼此彼此吧。”
这意料之外的动作让千菱突然涨红了脸,她急忙抬起身子深呼吸,死鸭子嘴硬道:“才不是,我现在……正生着病……难免脆弱了些!”
只这脆弱实属和敏感擦不上边,直把叶维逗得浅浅笑出了声。
千菱忙去捂她的嘴,面上露出凶狠的表情,威胁道:“你再笑话我,我就……”
“就什么?”嗡嗡之音自千菱掌中传出。
“就……在你耳边吹一晚上的气!”
闻言,叶维眼波流转,华光灼灼其上,明眸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千菱,缓声道:“也不是不可以。”
“咦,你不是怕痒吗?”千菱不解。
“咳咳咳咳咳咳!!!”
千菱的疑问被一串咳嗽声打断。
她抬头看向丹峰,问道:“丹医生,你感冒了?”
丹峰摸着鼻子回想到昨天看到的那一幕,看到叶维望向他的眼神,只觉莫名地社死。
他忙道:“没有,没有,是早上刚起还有点不适应。”
他心下暗忖,可不是不适应么,一大早地吃狗粮,换谁谁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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