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坦白局2

良久，叶维将炙热的烫撤回，下巴抵在千菱的肩上调整呼吸，连她都如此这般，千菱更没好上多少，她几乎是在快晕厥的最后一刻才得以解救。

在千菱以往的生涯，从没有这么一刻让她不要命也要沉沦下去。

“中午为什么不承认喜欢我？”叶维一直惦记着这事，她扶着千菱的纤细柳腰发问。

千菱的神识依旧迷糊着，对于叶维的问题一知半解，努力去回想也不得两分清明，于是抬头，用一双带水的雾眸去瞧她，红唇微张：“什么？”

能让叶维耿耿于怀的事情，势必不会这么轻易妥协，她盯着那张微启的唇，再次开口：“我说，为什么不承认喜欢我。”

这次千菱听懂了，眸中清亮起来，毫不犹豫摇头，急忙解释：“没有不喜欢，只是当时白威在，不能说。”

“为什么？”叶维垂眸不解。

最大的秘密都已托盘而出，千菱自不会再瞒着其他，她拉着叶维靠着石壁坐下，将头搭在叶维的肩上，心中大致整理了下，才娓娓道来。

“我也不知道谢渊从何得知了伏阙印的消息，去年十月，他让我帮他找东西，我拒绝过的，结果诗轩店莫名起火了，你也知道那场大火差点烧死十几号人，我知道是他搞的鬼，可却没办法揭穿他。”

叶维揽过她的腰，“所以，你答应了他。”

“嗯，我倒是不是怕自己会怎么样，就是担心他们会把箭头指向你，谢渊这个人做事随心所欲，又心性疯狂，我不敢赌。”

叶维不解，“那你也可以给我说啊。”

“我……”千菱顿了一下，咬牙切齿道：“被他们逼着上路那天实在太过突然，你人又在国外，根本来不及给你说，自那之后我便被监看起来了。”

“其实开始试图写过匿名信，但是都被他们截了胡，后面便不敢再写了，怕他们起疑。”

叶维想到前晚那一幕，低声沉吟问道：“他们是不是对你不好？”

“说不上不好吧，毕竟我于他们而言也不是无用之人。”

“那你怎么……”

千菱叹了口气：“就是和李文德的个人恩怨。在谢渊第一次找上门来的时候，我就把他女朋友打了，一直记恨我呢，再加上雾障里差点把他杀了，新仇旧恨，他自然想置我于死地。”

叶维将头靠在她的头上，眼神望向前方，一声喟叹，“我明白了，千菱。”

“你是我最珍之重之的人，我怎么允许他们伤害你呢，一点点都不许！”千菱抓住她的手。

叶维听完沉默许久，这对她来说超出了太多难以理解的东西，刚开始对于千菱的消失她也曾猜测过一些不好的念头，报过警，但以不明身份为由驳回了诉求，直到那个时候她才发现千菱就像一个突然闯入这个世界的异类，最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不留一丝痕迹，叫她根本无处寻找。

“难怪出院后非要跟着我走。”她低头轻声道。

千菱抬头突然在她的唇上轻啄一下，笑道：“难得遇上一个好心人，自然得紧巴着不放手了。”

她面上依旧羞涩，但突破那道防线后少了往日的别扭。

叶维微微一怔，旋即，凤眸中点缀着极致的温柔，也轻啄了一下她的唇，问道：“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嗯……”千菱面染桃红陷入回忆，“具体什么时候说不清楚，只是跟你分开后就老是会梦见你，慢慢地便越发想念你了。”

她之前做的梦其实还很正常，只是越到后面便越令人面红耳赤，才后知后觉知晓了那些不可言说的邪念。

“你呢，什么时候喜欢我呀？”她追问。

陷入爱河的女生便是这般，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总要问个所以然。

叶维觑着她，纤眉微挑，眼底荡漾开细细的星光，挪揄道：“你怎么就笃定我喜欢你。”

这话要是放在其他女人身上估计就要被纳入渣女范畴，典型属于提起裤子不认人。

但千菱非一般人的心态，她笑问：“那你昨天为什么要同我一起跳？”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谁都知道掉下去的生还几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叶维还是不顾一切地跳了，她如何感受不到这份超越生死之外的感情呢。

“就你心大。”叶维用额头碰着千菱，满眼宠溺，“那次我背你下綦山的时候，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憨的姑娘。”

“哼，怎么能叫憨呢，你的东西，我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你家人也不行！”

千菱说完嘿嘿一笑，又继续问道：“所以是那个时候吗？”

“可能是吧。”

“啊，什么叫可能啊！”千菱不太满意，娇嗔。

叶维笑出声，用了很柔和的声线道：“可是千菱，我对你的爱意本就不知何起啊，世人所谈的具象爱，多有具体的指向，或许是一个好容貌，一个好体魄，亦或是才华，崇拜，敬仰，可你对我来说，并不是这样的，我们所经历的早已超出了一般情爱的范畴，自然不能简单地去描述某个时间节点，懂吗？”

千菱知道她说的那些事，心中发疼，她敛起眼中的不满，将头又抵靠在她的肩头。

“我知道的。”

两人好不容易得来这清闲时分，自是想多呆一会儿，谁也没提要继续赶路的事。

“瞒了我这么久，给我说说你以前是什么样的吧。”叶维说道。

话都说开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千菱吸了一口叶维身上的软香，抬头喃喃道：“我啊，到这儿来之前是缙林卫的一个小头目，手下有十几号人，嗯……缙林卫跟你们说的暗卫差不多，主要为皇帝办一些较为私密的事。穿来那天也是奉命捉拿盗取伏阙印的死对头，追击过程中大意中了软骨散，便被死对头一剑刺穿了身体，醒来后就来到了这里。”

“再往前一些便是我在萧音堂学艺的日子，在堂里差不多呆了十年的时间吧，我的老师是个好老师，就是有些不着调，常常做些啼笑皆非的事情，但堂主又碍于他武艺深厚，对他做的事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多学生里，也就只有我能忍受他，所以他老说我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他是位好老师。”叶维轻笑。

千菱也笑，“嘿嘿，是的，来这里后最想念的也是他。”

笑了片刻，千菱放下嘴角，又继续道：“至于我的身世，用现在的话来说，应该算是私生子吧，毕竟我娘连姨娘都算不上……”

她说得甚是平淡，眼里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仿佛像是在说别人之事一样漠然，叶维将她散在额前的碎发撩开，打断道，“我的千菱很棒，并不比别人差。”

千菱捏着她的手，淡淡笑着，“不用安慰我，其实比起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也算过得不错了，至少我爹认我，还允许我去学艺，最后还能有个一官半职，不算差的。”

叶维摇头，心下发疼。

“历来女子为官均不易，想必你们那更甚，虽你一点不提个中艰难，但肯定比其他人付出了更多的艰辛和汗水。所以，千菱，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比你想象中的自己都要好，我很喜欢，很喜欢你的。”

喜欢二字说出口和没说出口，完全是两个概念，千菱纵使知道叶维心里有自己，但是爱意露于表面，就是会更加喜不自胜，她羞涩着欲要再次开口，却忽觉有东西从鼻腔滑落，然后听到叶维一声惊呼。

“你怎么流鼻血了？！”她边说，边用手擦去，又紧道：“低头！身体前倾！”

千菱羞愤不已，她呆滞地听着叶维的话照做，直到鼻翼两侧被两根纤指按住才猛然回神。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语气里满含担忧。

此话一出，千菱的脸色红了几分，她自然不能让叶维知道只是因为喜欢二字，便心潮澎湃地流了鼻血，这份羞耻，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说出口，于是辩解道：“啊……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身体有点吃不消。”

对，没错，一定是太累了！

她是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不累！

叶维将信将疑，眼中带着打量，“真的？”

那血也就一股，此时被叶维制压着已是不再有新的流出，千菱忙不迭点头，“真的！现在好像已经没流了！”

叶维听闻将手拿开，果见已不再流血，脸上紧张的神情松懈下来，随后提议道：“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千菱当然知道叶维是在为她着想担忧，她正之心虚，自然不会采纳她的建议，只拒绝，“不用，不用，我还没虚弱到走不动道的地步，而且这山中危险重重，还是早离开早好！”

话说到这份上，叶维也知现在时间紧迫，犹豫了片刻，她轻轻点头，道了一声好，后又接着道：

“先去看看你说的那个密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