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老妖怪

千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踢了一脚，她瞬间睁开眼睛，坐起身，待看到是冼明成后，收回了进攻的姿态。

冼明成自上而下地瞧她，淡淡道：“”

千菱抵着额头，轻揉双穴，她垂眼望向没有受伤的手臂，片刻，抬头看向冼明成问道：“刚刚有发生什么吗？”

“没有。”冼明成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冷冷道。

千菱心中虽惊，面上却不显，也淡声道：“知道了。”

半晌后，千菱望着冼明成的背影微微晃了神。

如果那个画面是真的，姬子旭也来了的话，这一年半的时间他又在哪里？为什么谢渊时隔那么久才找到她？伏阙印的事姬子旭知道多少？他说的那些话又有几分是可信的？

千菱伸手慢慢摸向伏阙印，上面的余热熨帖在她的胸膛，如果真如姬子旭所言，不彻底把封印打开，那她们是不是就只能留在这里做肥料。

此时已是凌晨，洞外的风声混着昆鸣叫人瘆得慌，阴冷的氛围一个不注意就好似要跑出一只恶鬼来。

千菱看了一眼熟睡的叶维，为她轻抚微皱的眉头后，起身朝着洞口而去。

见她要踏出去的脚步，丹峰忙低声询问：“你去哪？”

千菱脚步一顿，侧头看向他，双眸不含一丝温度，“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出来，不许看，知道吗？”

丹峰面色也沉了下来，他直视千菱的眼睛，郑重问：“你不会有事吧？”

千菱道：“我答应过她，不会让自己有事。”

丹峰道：“好，我也答应你。”

千菱收回目光，又往前走了两步，在一只脚踏出洞门时，她停了下来，道：“多谢。”

道谢的对象虽未点名，但两人心知肚明，丹峰带了丝笑意，回应，“只要完好无缺回来就行。”

千菱点头，彻底出了洞口，湿重的雾水立马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待她走到密林的边缘时，她拿出伏阙印和匕首，随后用匕首在指尖划了一刀，溢出的鲜血立马被她滴在伏阙印上。

她冷眼看着伏阙印慢慢亮了起来，两个红点之下，山脉似有经络在延伸。

霎那间狂风大作，风吹过树梢，月下光影潺潺浮动，摇曳在千菱的身上。

风声之外，也响起了枯枝腐叶被踩踏的声音，千菱侧身冷冷盯着声源处。

只见密林深处逐渐幻化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来人身材高大，一身黑色冲锋衣隐于暗处，待得更近一些，千菱望着那双竖瞳，压下眉目，冷然道：“是你！”

来人正是张涛。

但也可以说不是张涛本人。

‘张涛’勾起唇角，它似想模拟人类的笑，只这笑看着很是寒碜。

千菱紧握匕首不动声色地看着它。

它似有所感，眼睛往匕首一扫，桀桀笑出了声，混着狂风，直叫人心里发毛。

笑了良久，它哑着声气一字一句道：“吾之仆，吾不动汝。”

千菱巍然不动，紧盯它的眼睛，问：“什么意思？”

‘张涛’动了身子，抬腿又走进了些，伸手拿过千菱手上的伏阙印后，围绕着她打圈转，阴笑，“沉封万年，不想将吾唤醒的竟是尔等蝼蚁。”

口气之狂妄，眼神之睥睨，千菱心生厌恶，她面色森寒道：“老妖怪，说话客气点，信不信我打你满地找牙！”然而话音刚落地，不想脖子突然被一只铁手死死箍住，她的身体被提起，窒息感扑面而来，红了满面。

千菱心中大骇，她根本不知道它是如何出手的，快得没有一丝痕迹可循。

当下也不再犹豫，匕首直冲张涛脑袋扎去，只是那刀刃还未近身，她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甩了出去。

身体重重撞在了树干上，跌落的瞬间，胸腔里的恶心涌上喉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而不等她缓气，‘张涛’便闪现到了她身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冷笑着，“恶仆便是恶仆，竟敢对主如此放肆！”

千菱涨红着脸，亦憋气冷笑，“老妖怪……有本事就杀了我！”

‘张涛’伸出食指刮上她的脸，“印解时，吾必杀之。”

此话一出，千菱便印证了心中所想，果不出她所料，封印没解除之前，谁都出不了兀峰山，包括这位伏阙印的主人。

“呵呵……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

‘张涛’凑近她，阴冷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吾可窥汝心，汝悦之人，否？”

明明是一张粗犷汉子脸，听他拽着文绉绉的古文，千菱反而笑了。

“咳……我们反正也活够了……死了……一了百了……可你这个老妖怪……不一样啊……咳咳……死了万年……重见天日……咳咳……你觉得是我怕死还是……你更怕死……”

她双目泛红，死死盯着那双瘆人的眼瞳，身子里的冷意自内向外蔓延，叫她浑身打起了颤栗。

千菱原以为她多少能控制住体内的寒气了，不想面对老妖怪时根本无能无力，那股阴冷好像真的臣服于它一样，被训斥得服服帖帖。

只是面子是自己给的，在如何屈人之下，她脸上的挑衅一点都不见少。

“蝼蚁”张涛猛地收紧手中力道，“放肆”它像并未被威胁一般，冷眼看着千菱痛苦的喘息。

这是一场博弈，谁先低头谁就输了，就在千菱快窒息的最后一刻，扼住她脖子的手突然一松，下一瞬，原本还在她身前的人，已退开了去。

千菱捂住脖子，粗喘着气，抬头往不远处看去，又叫她心神一震。

五米远的位置，不只有‘张涛’，还有一个类似李葵说的牛头马面的鬼影，两方相对而立，谁也没有动，她听得张涛道：“汝，何故。”

牛头马面道：“她，不能杀。”

‘张涛’桀桀笑着，“三使狗，焉容汝言。”

牛头马面凭空亮出双刀：“我之使命，不容你屠杀一只生灵。”

‘张涛’头一歪，面无表情道：“找死。”

它出手很快，是极致的快，千菱根本没看到它是怎么动手的，一眨眼的工夫，就只见两道残影打得难解难分，让人眼花缭乱。

千菱站起身来，手中拽着火雷子，一瞬不瞬地观察着战况。

她听牛头马面的话，像是专门来阻止老妖怪的，迫不得已，她自然不想误伤这位‘自己人’。

片刻功夫，牛头马面便占据了上峰，它的双刀插进张涛的身子，这种情况下，‘张涛’必死无疑，只诡异的事，张涛抽身离开后，那伤口自愈的功夫竟是比她还快。

千菱心中越发不安。

可夜视的眼，体能的阴寒之气，可怖的自愈能力，即使她再不愿意，也不能忽视她跟老妖怪是一伙的可能。

“哈哈哈哈哈，汝……”它顿了一下，继续道：“你杀不死我的！”这声音越发趋近张涛本声，它仿佛已经模仿到了精髓。

牛头马面放下刀，没有对杀不死它这件事有任何遗憾的表情，只道：“我杀不了你，你也无法杀死我，但你夺舍会消耗精元，竜，你坚持不了多久的。”

老妖怪笑容淡下来，似笑非笑道：“等解除封印，恢复法力，我要把你这条狗打得魂飞魄散。”他说完，朝着千菱看来，“今天我且饶你一命，我的仆人，下次若再惹主人生气，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桀桀桀桀……”

千菱忍下恶心回击：“老妖怪，我迟早炸了你！”她本意是想惹怒它，叫它离开牛头马面对她出手，却不想死了万年的老怪物根本不上她的当。

它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一个转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千菱见牛头马面也要走，忙喊道：“等一下！”

牛头马面脚下一顿，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一样，只道：“你不用惹怒它，找到出口只管出山，我会将它困在这里。”

千菱追了两步：“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出口在哪。”

“八红点会给你指引方向。”

它说完这句话便隐入薄雾中。

良久，千菱将视线收回，展开右手，伏阙印正躺在她的手心，仿佛从未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