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回家

徐风再次睁开眼是在校医室里的床上了。

何光看见床上的徐风挪动了自己的手指，嘴角也抿了两下。

“醒了?”徐风听见温柔舒适的声音，额头感到一点清凉，舒服极了。

徐风闷声嗯了声，眼睛微微张开，光线随着投进眼球有点刺眼，何光那张极具温和的脸出现在视野中心。“我这是？”徐风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

校医走了进来，朝徐风说：“你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导致长时间的脑部缺氧，什么事啊？激动成这样。”校医摇摇头，把一杯水递给何光手上就往外走。“水喝了，再躺一会就行了，情绪不要太大起伏，知道吗？”

徐风乖乖地点点头。

校医走了，何光靠近徐风。“张嘴。”

徐风乖乖地张嘴嗦了一口水。

何光憋了那么久，看只有他们两个人也终于可以开口：“徐风。”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很有玩味。“你真的好容易害羞，不就叫了你一声男朋友？”

徐风瞬间从床上站起来。“停！不要说...”他实在觉得这三个字让人太难为情。

“可是你不是要和我交往吗？我不能叫吗？”何光总是像现在这样，脸上认真但语气耐人寻味，让徐风不懂他究竟是在调戏自己还是认真询问。

“太...暧昧了...吧”徐风声音太小，何光没听清，于是何光又问了一遍。

徐风现在觉得，何光这个人就是单纯的傻，因为何光脸上的表情实在是让徐风感觉到何光的纯粹。

徐风看人一向很准，第一眼觉得不好的人徐风觉得不会去深交，这也是导致徐风没有什么朋友的原因。

但徐风又觉得何光这个人好像也不傻，明明成绩那么好。

呆子。徐风心想。

“你...算了...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吧...”徐风现在很是清醒，他在想刚才为什么要发疯去问何光那种傻逼的问题。

他很矛盾，想要一直和何光在一起，不想看到他和别人玩，想一睁眼就是何光的脸，何光都做到了，但他对谈恋爱这种事情是又向往又排斥。

也许是初中同学的缘故，他总觉得谈恋爱这种事情很是不好，可以说是自己从来没想过的。徐风初中三年都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喜欢，他从不在意别人长得好不好看，也不在意别人对自己有没有意思，初中三年他都是在内耗，担心别人的眼光，担心自己的成绩当中度过的。

他初中不是没有朋友，他有几个问题得特别好的朋友，但因为上了高中，大家都各自远走，也没怎么联系了，当然，徐风这种人很恋旧，但不想自己一直缅怀过去，就把联系方式都删了。

但神奇的是，到了现在，何光这个人，也只有何光这个人让徐风产生了对朋友这一层关系更加的贪心。

他心想：所以现在，我是在谈恋爱？和何光？这算早恋吧...会不会影响到何光学习呢？何光说喜欢我，那要是不喜欢了呢...会不会...

何光看着徐风的眼神逐渐得迷离，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徐风摇摇头，没有说话。

何光把椅子挪了挪，靠近徐风。“那，徐风，你觉得我该叫你什么？”

徐风这时候才确定，这家伙根本不是傻，是骚！而且很骚！

但徐风毕竟是从来没有往恋爱这方面想过的人，有点招架不住何光这么问，他的脸还是红了起来。“随便你..”他的语气像是被欺负的小动物发出的小声抱怨。

何光靠近他的耳边，声音亲和，却带着玩味。“那，老公怎么样？”

徐风立马堵住了何光的嘴，着急忙慌地说：“徐风，叫我徐风，叫我名字！”他的语气逐渐微弱。“叫那些...太变态了...你怎么那么变态...”

何光像是心里开了满花，摸了摸徐风的脸。“好。”

“徐风。”

徐风顿时感觉这个场景很是似曾相识，像是在梦里见到过。

是前几天的梦，徐风从图书馆慌忙跑回家的那天，他梦见，他和何光在教室。

何光抵着徐风靠在讲台上，或许是梦里太美好无所顾忌，又或许是少年内心的投影，徐风贪心地抱住了何光，把头埋进了何光的肩膀，那是他从未感受到的，一种安逸，这种安逸在何光身边也能感受到，但却不那么强烈，徐风在梦里抬起头看着何光，随后不知是谁先主动，柔软的唇落了下。

就是这一刻，落下来的一刻，梦里的何光和何光现在简直一模一样。

“走了，回去上课。”意识到不能再继续乱想的徐风拉着何光就要回教室，他和校医道了谢，他刚想走，校医却说：“你们关系真好啊，刚才你晕倒的时候他还一直缠着我问你怎么样，都说了没事没事，他非不信。”校园叹了口气。“我上学的时候也有个朋友这样，那时候我身子弱，她还挺关心我的...”校医说着，像是在回忆什么。

“你现在和她怎么样？你们是关系不合了吗？”徐风问。

校医摇摇头。“她...后来上大学就嫁人了...我们也没联系了。”说完校医笑了笑。“要好好珍惜身边人啊，回去上课吧。”

徐风在回去的路上一直低着头，上最后一节化学课的时候也是，何光看出来他几乎没有听课。

“在想什么？”何光靠近徐风说话，手牵住了徐风。

徐风眼里好像泛着水光。“我在想校医说的事。”

“那事怎么了？”

“我觉得...校医那时应该很难过吧...”也许是在何光面前早已放下芥蒂，徐风已经不会在何光面前瞒着自己的话语和心情。

“为什么这么觉得？”何光不懂，只觉得校医应该只是在怀念过去。

“她讲的时候，神态很不一样。”徐风说着顿了下。“神态和回忆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她就像。就像...”

“像什么？”

“像在纪念。”

“纪念什么？”

“纪念在记忆和灵魂深处死去的爱人。”

徐风回忆着刚才校医的神情，自己不自觉地流下了泪。

那种相爱而又莫名失去，像是挽回过无数次也没办法的，那种释怀不了的，每时每刻隐隐作痛的，徐风感受到得清清楚楚。

徐风不清楚何光的想法，何光也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捧住了徐风的脸，用大拇指擦着徐风的泪。“只像生不逢时，在那个时代，至少...”

“至少什么？”徐风泪不继续流了。

“至少她们曾经相爱。”

是啊，不管在何时，相爱似乎不是什么天赐良缘，相爱，是勇气。

“校医阿姨会用一生去怀念吗...”徐风说。

“她们都会。”何光安慰地摸了摸徐风的头。“没事的，不要想这些了，我们去吃饭。”

徐风眼里含着水，乖乖地点了点头。“可是我...”

徐风根本不是一个说不会想就不想的人，他会一直想一直想也会一直讲一直讲，他本来还想说什么，但他想到曾经他也是这么对江英的，江英嫌弃他烦，徐风又收了回去。

何光看出来徐风的心思，他一只手环过徐风的腰部，一只手摸着徐风的脑袋，轻声讲：“没事，想说就说，你可以一直说，可以一直问，我会一直回答。”徐风有点紧绷的心安了下来。

是，徐风承认，何光是个很会洞悉自己感受的人，在别人眼里，这可能只是一句平常安慰的话语。

但徐风不这样觉得，在徐风看来，何光的这句话就是在说自己可以一遍遍地向他确认，直到徐风相信他，相信他的喜欢。

或许何光也是如此。

何光从小被管控着社交，但他总却可以抓住徐风的内心想法。

或许是因为这种特定的“傻”刚好撞见的了一个很爱口是心非，而且喜欢在语句里弱化自己的各种真实的人。

他正好是独对他的另一般的大智若愚。

徐风在何光半搂着自己的手里有点不想动弹，他很贪恋地想待久点。

徐风思绪一向是又活跃又跳跃的。他在想：话说，自己是真的喜欢男生吗，可是为什么呢？何光呢？何光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身上有着类似女性的地方，他喜欢的是哪个？那如果有很好的女生找他告白，他会同意吗？

何光察觉徐风的呼吸逐渐平稳但心脏跳得很快。“不想吃？”

徐风一头闷在何光敞开的外套里，摇了摇头。“吃。”

徐风想，反正是何光先和我表白的，我没有强迫也没有引导他，虽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同性恋，但是只要有何光在就会很舒服很安心。

这样也挺好的。徐风想。虽然贪心，但要是何光后悔了，我也不会去阻拦，只是，现在这样，我就满足了，如果何光后悔了，自己会消失，不会出现在何光面前，就算见到了，自己也不会提起现在的事。

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这天晚自习徐风没有去参加。或许是因为心情的缘故，他没有力气继续学习下去，看着徐风今天语文课上的事，郭伟也给他批了假。

初中时期徐风也经常如此，因为心情不好而请的假不在少数，因此班上很多人因为不清楚他的请假原因就归结于徐风体弱多病，也有很多人嘲讽过他。

一想到这，徐风的心情就感觉更不好了。

他洗完澡，蜷缩在床上。

这就是他的心情不好，让他什么事都不想做也做不了。

他想。如果何光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只是喜欢自己的某几个优点，那如果自己被何光讨厌了呢？徐风想着，数了起来自己的缺点。

不知道是数了多久，徐风不知道自己的泪已经流了下来。

徐风也会觉得自己哭得太过经常，但他总是忍不住，自己也很烦。

手机振动的声音打断了徐风胡思乱想。

是何光发来的消息。“在干嘛？”

徐风心情不好，回的有点敷衍，在屏幕面前的何光也感到了。“不知道。”

“有空吗？”

“？”

“下楼。”

何光抬头往上看，他站在那天送徐风回家的那个楼下，只有一层是亮着的。

不久，何光就看到徐风衣服单薄地走过来。

“怎么穿那么少？”光线打在徐风身上何光才看清徐风穿着睡衣，是毛茸茸的，宽松的睡衣在徐风身上显得他和平时一点都不一样。

如果平时的徐风是一个表面上什么都无所谓，内地里总是偷偷哭泣的人，那么现在的徐风看起来就像是会一直粘着别人的样子，何光想。

“你怎么来了？不是在晚自习吗？”徐风没等到回答就是何光抱住了自己，何光张开外套裹住了两人，穿了一天的衣服内部早已滚烫，徐风感受着何光的体温，刚才的那些负面情绪都不知所踪了。

“徐风。”何光笑脸看着他。“你这样好可爱。”

何光一下就被徐风推开，只见徐风捂着脸。“所以...你到底来这干嘛？”很明显的，徐风害羞了。

何光还是执着地把徐风揽过，这次他抱得更紧了一点。“来找男朋友。”

徐风不知道是何时，自己好像已经接受了正在和何光谈恋爱的事实，他低声哦了下。

“那个...外面有点冷...”徐风心虚地说。

“所以呢？”何光不知道徐风的意图。

“来...来我家待会...吗？”徐风像是后悔了，立马转头就走。“不要算了，我回家了。”

徐风被何光拉了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