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泪珠

这天晚上何光给徐风发了许多消息。

有关于作业的，也有问暖的，还有关心的，等等，而等来的只有一句徐风的：“我要睡觉了。”

而连每天睡觉前的晚安都没回复。

第二天一早，何光走来平常徐风等自己的那个路口，发现徐风还是站在那里等着，神情从远处看并无二样。

徐风还是站在那，表虽然平淡无异，但何光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平常徐风看到自己指定会立马兴奋地跑过来，连困意都没有了。

但今天的徐风就只是站在原地，什么激情都没有。

徐风看到何光走过来之后，什么也没说，甚至没等何光走到自己身边，就已经走了出去，一路上话都没讲一句。

何光就一路跟着徐风往前走，他看到徐风的背影有点冷清，不像平常一样的热烈而无拘无束的自由感。

何光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徐风，你看起来怪怪的。”

徐风听到这话，整个身子明显都顿了一下。他转过身子来，露出平常那副微笑，但这时却显得有点僵硬，说：“我感冒了，不舒服，嘿嘿。”

他笑得敷衍且尴尬，何光看他眼珠子转了一下，听见他说：“快走吧，要上课了。”

但何光没察觉到到底哪里不对，而是没多想走到了教室。

直到早读开始，一切都很突然地都变了。

徐风不再像从前那样靠着自己或是拉着自己的手背书，也不看何光一眼。

何光察觉到这一切，连背书的心思都没有了。

何光正想叫徐风，但郭伟走了进来，上了讲台，自己就没有说话。

郭伟拍了拍讲台，说道：“应家长要求，我现在要给班上的人换位置，全班站起来，我一个个按身高排。”

全班开始狼嚎，但很快的，他们被看着自己却没有说任何一句话的郭伟吓到了。

郭伟就安静地看着下面的学生吵闹着，一个眼神就让他们全静了下来。

郭伟今天看起来有点沉重。何光想着看了看徐风。和徐风一样。

郭伟让好几个同桌换了组，甚至把柚慕和她同桌拆开了，柚慕和老师反抗但郭伟的态度很是恐怖，于是谁都不敢再轻易提出什么。

“何光换到最后一组的位置。”

几乎是郭伟说出这话后的那一刻，何光就大声说了句：“老师，我不想换座位。”

郭伟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他说：“没有什么想不想的，我说换就换。”

何光立马反驳道：“老师，我要是不换呢？”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看着何光，连徐风也是，他嘴巴长大，眼神微微颤抖，额头冒着冷汗，所有人都在替何光紧张。

郭伟立马就让何光跟自己来办公室，他的语气十分有压迫感。

等郭伟走后，所有人都在大声议论着郭伟这是怎么了。

“老师今天怎么那么凶？”

“是啊，平常老师很少发火的。”

“你说会不会是有家长举报老师座位的事吧。”

听到这句话，徐风明显地颤了一下，连站在远处的柚慕都注意到了。

柚慕走过来，以为徐风是不想和何光分开坐而紧张，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徐风的肩膀就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不情愿地搬书，边搬边说：“同桌，再见了，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谁都没有看到，地板上多出了一小摊的水渍。

在何光回来之后，何光按照老师的要求换了座位。

换了座位以后，何光和徐风都变得沉默寡言，不讲任何一句话。

但是下课的时候，何光会夸过一整个教室去找徐风，问徐风：“去接水吗”或者是“去洗手间吗？”

但得到的答案都是：“我在忙，不了。”

而何光看到徐风都是在趴着睡觉。

而其他的事情没有变化，徐风还是会和何光一起去外边吃饭，放学还是会等何光一起回家，但唯一变的就是徐风变得不太爱讲话。

每次何光问徐风问题时，他都只是嗯嗯两句回复，何光问他怎么了，感觉怪怪的，徐风也只回答是感冒了没有精力。

但何光感觉到很浓烈的不对劲，十分有一百分的不对。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

当何光再次问徐风时，徐风还是回答：“感冒了。”

而这几天，徐风的语气逐渐地变得冷淡，从一开始的淡漠到现在的薄凉。

何光忍不了了，下课他就拉着徐风来到了操场，而操场上因为大家都在教室里睡觉的缘故，很少人。

何光拉得徐风手有点疼，徐风心情本来就不好被这么一拉，可能是对何光早就已经是不用隐瞒情绪了，徐风竟少有的感到生气。

他甩开了何光的手，大声说道：“你干什么？”

何光转身看着徐风，笑了一声：“我干什么？这句话不应该我问你吗？”

何光说着就拉上徐风的手，握得很紧很紧，说：“徐风，这几天你很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徐风想挣脱何光的手但却因为何光握得太紧甩不开，而徐风也终于憋不住了，他爬在地上瞬间吐了一地。

何光看着趴在地上吐的徐风，愣住了，一时间他的脑袋空白，但他的手还是紧紧握着徐风。

徐风突然开始用力甩他的手，说：“放开我。”

他的语气极其不耐烦，十分冷，和平常的那副样子完全不一样。

他一字一字地慢慢再说了一遍，这次他带着愤怒：“放，开，我。听不懂吗？”

何光不清楚徐风为什么会这样，于是便问：“徐风，告诉我你这几天怎么了可以吗，是不是你爸爸又对你妈妈做什么了，发生什么了你可以讲啊？徐风。”

徐风手不甩了，只是又朝地上吐了起来，随后他站了起来，对何光说道：“关你屁事。”

何光瞬间憋不住了，他的泪一颗颗地往外奔涌，随之砸到地面上。

他迟疑片刻后又焦急道：“徐风，告诉我好不好？到底怎么了？”

这几天他快受不了了。

就像是戒断反应，他好不容易和徐风成为朋友，甚至是男朋友，但不知为何对方突然冷暴力自己好几天，这谁都得慌，包括何光。

徐风长舒了一口气，眼角突然冒出一滴泪，被何光补抓到了，但何光看到徐风很快就憋了回去。

徐风开口，他的声音沙哑，极为冷漠，像是不在意何光的请求，说：“我觉得恶心。”

何光听到这话，瞬间耳朵里传来问嗡的声音，整个人十分恍惚，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

徐风狠下心来，说：“没听懂吗？我觉得，你，我。”他说着指了指自己。“很，恶，心。”

像是怕何光没有听清，徐风特意地加重了最后三个字。

但很快，他看着何光憋不住了，泪水还是流了出来，他紧紧咬着嘴唇，鼻子微微抽动，眼珠子转动试图让泪不要掉下来。

但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在眼泪掉下来的一瞬间，徐风从何光身边走了过去，而何光恍惚着身子，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徐风走过何光旁边之后，留下了一张纸条，是亲自塞进何光的校服外套里的。

何光没打开，只是静静地站在那。

他站了很久很久。

徐风回到教室，上课铃声就大打响了。

这节是英语课。

林芝兰拿着小蜜蜂和书本走上了讲台，环视了教室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了一个空位置上。

“哪个位置是谁的？”林老师带上小蜜蜂问，声音通过小蜜蜂十分大声。

而全班寂静无声。

因为除了徐风，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到何光这个人，就算是何光的同桌也一样。

过了很久，徐风看着全班同学面面相觑却认不出那是谁的椅子时，声音颤抖地说出话来：“何光的，应该上洗手间去了。”

林芝兰点了点头：“先不等了，我们先上课。”

而在斜对着徐风座位的柚慕看见，徐风的书桌上多出来一两点小水珠，平常看起来十分可爱的水珠，今天看起来却十分的清冷。

那滴水珠在书桌上随着春风缓缓左右移动，最后经不住风吹，散作一束。

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徐风迟迟没有看到何光座位上那个该出现的身影，不知不觉的，他盯着空着的座位发了一节课的呆，其中老师叫过他好几次。

“徐风！又在发...”林老师刚想发火，就听到教室的门被敲了几下。

是何光。

他低着头，没人看到他的正脸。

“报告。”他这两个字说得十分颤抖但除了柚慕和徐风谁都没注意到。

林芝兰让他进来，何光走过第一排柚慕的座位时，柚慕不知怎么的，看到凭空的，桌子上出现了一滴水。

何光坐回座位上，徐风就再也没往那边看过。

刚才何光站在原地缓了良久，他慢慢地打开手里的那页纸张，看到里面内容的一瞬间，心脏都是一下悬停。

那一下悬停，何光整个人都觉得天旋地转。

上面的字就像第一次何光收到徐风的纸条那样，十分的工整，但字体却不是第一次那样规圆，而是锋利有度的。

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几个字把整页脂都占满了。

何光盯着手里的那页纸张，盯了好久好久，连上课铃声都没有听到，直到教导主任叫住了他问他这这干嘛。

他回答说罚站，教导主任摇摇头让他回去，何光点了点头说好。

随后何光把那张纸揉成一团。

但上面的水渍清晰可见。

有的是像是以前就有的，有的是最近滴上去的。

新旧交加。

分不清是新的多，还是旧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