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只要

“徐风，你冷静点。”

何光看着徐风流着泪，呼吸不上来，喘着大气，浑身都抖了起来。

他走上前顺着徐风的背拍了拍，他实在不明白徐风怎么会突然这样，刚才自己只是去药房拿了一盒药，回来就看到徐风倒在地。

何光不明所以地冲上前把徐风从地上扶了起来。

徐风强忍着生理上的恶心一把抱住何光。

何光愣住了。

何光清楚地感受到徐风的身体在颤抖。

“何光，我问你，你现在...有没有对象？”

徐风声音哽咽，整个人颤抖的连话都说不准了。

何光摇摇头，想推开徐风，他看徐风实在抖得厉害。

“那你还喜欢我吗？”

何光一愣，眼睛睁大了看着徐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轻到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几乎是他下意识的举动。

“吻我。”

“什么？”徐风的话语有点吓到何光了。

“我说...”徐风吞了口口水，何光清晰地看到他的喉结滚动。“吻我。”

徐风这些年身高一直没变，而何光却长得高了一点，徐风抬头看着自己，样子十分露骨。

徐风用力地扯了扯何光的衣领子，说道：“我说。吻我。”

徐风踮起脚尖，拉近了与何光的距离，用力地吻了上去。

窗外那天边的云层相互碰撞在一起，柔软之间的接触，云层之间的感触都十分神奇。

云层被风吹得散而凌乱，光将风雨染得温热。

良久。

“徐风，你还好吗？”

何光看着徐风坐在椅子上，把双脚放在椅子上，双手环抱住自己，把头埋进手臂与膝盖之间的空间。

徐风红着脸说：“你这算什么医生啊...”他的声音沙哑哽咽。

何光看着徐风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说：“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明明是你凑上来的，怎么害羞的还是你？”

徐风把头埋得更下去了。

何光走上前摸了摸徐风的头，语气极具柔和和温暖地说：“那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徐风把脸朝向何光，点了点头。

也许是记忆封存，冰融化了也会有余温，当年那个对何光无话不说，可可爱爱的徐风瞬间就回来了。

徐风走之前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给了何光一本书，他告诉何光看了里面的内容应该就会明白了。

何光下班后，打开了那本书，里面的字迹还是依旧。

第一个月。

我开始慢慢地不敢接触别人了。

徐新明每天都喝得烂醉回家，吵得我没办法睡着，第二天还要上课。

没有何光，学习都变得无趣了。

我觉得，我应该放下何光，去找些新的朋友。

第二个月。

我发现没人愿意和我交朋友，我也抵触着别人的接触，在公园里有位小朋友碰了我一下，我居然下意识地直接将他推开了。

他被推到在地，我想去扶他但却怎么也不敢靠近，只能拼命地向他道歉。

我发现我好像病了。

第三个月。

今天我听到了同学在讲我的家事，可为什么他们会知道。

我很生气，上前质问他们，他们理所当然地说是江英告诉他们的。江英，我以为我们一直是朋友...

那一瞬间，在我心里，我和江英十年的情谊好像就这样破碎了。

第四个月。

要高考了，我的状态很不好，会经常偷偷哭，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很是莫名其妙。

我想，我有点后悔了。

但我不能去找何光。

何光他那么优秀，应该有正常的生活。

第五个月。

徐新明打人坐牢了，家里赔了不少钱。

我也要高考了，不知道何光最近怎么样。

第六个月。

哭了三十八次。

吐了二十六次。

晕倒了三次。

第七个月。

二十五，十，一。

接下来的好几个月都是记录了一堆数字。

何光看着那些数字，心脏竟撕裂般地痛起来，他的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几滴泪啪嗒啪嗒地滴在纸张上，饱含着某种复杂而不言而喻的情感。

第一年。

高考结束了，我开始看医生了。

我好像生病了。

第二年。

我想我已经放下了。

第三年。

我好了很多。

第四年。

......好痛。早知道不划自己了。

而第五年的下面没有写任何字迹。

不知为何，何光看着一点点变少的字数，心里撕裂般疼痛的感觉却变得越来越强烈。

最后泪水滴满了整个书页。

他手紧紧攥着那一页纸，嘴里的牙齿用力地咬合着，鼻子因为酸涩不断地抽动，喉咙里满是堵塞的话语和心疼。

就这样，何光攥着那张纸许久，那张纸被攥得邹得不成样了。

何光手颤抖地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许久未打过的电话。

打通了，看来徐风没换手机号。何光想。

“喂，请问是谁？”对面徐风的声音响起。

何光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和鼻音讲道：“是我。”

即使是隔着手机，通过电流声，即使何光的声音沙哑哽咽，可徐风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他一下就认出了这是何光的声音。

“怎...怎么了嘛？”

“没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了，好久没认真听过了。”

徐风听到何光这样讲话，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他感到脸烫烫得火红。

“什么嘛，乱...乱讲一些什么鬼话...”

隔着手机何光都能感受到徐风的害羞。

何光无声扯了扯嘴角，心里乐乐的。

他褪去了刚才的沙哑哽咽的声音，说：“今天都这样了，不打算和我复合吗？”

徐风停顿住了手上煮饭的动作，眉头一皱，嘴唇微微抿了起来，说：“你变讨厌了。”

何光听到这句话，很是意外，他语调上扬地啊了一声，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他说：“我这几年的确变化挺大的，但没想到你说我变讨厌了。”

徐风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自嘲无奈的笑，撇了撇嘴：“你先说。”

何光被徐风幼稚的行为逗笑了，想：这么大人了，还放不下面子要比谁先谁后。

但何光还是无奈地妥协，语气温和且用力说了句好好好，然后就有点犹豫而疑惑道：“那...你愿意再当一次我男朋友吗？我这个男朋友，可是可以治病的。”

徐风走到沙发，盘腿坐了下来，然后将手掩住自己的眼睛，嘴唇微微左右动着，而嘴角却不知觉地上扬，怎么抑制都抑制不住。

他把脸埋到自己的腿里，闷声道：“好。”

然后电话的两头都沉默了许久。

何光没想到连自己都红了脸。

而徐风就更别说了，他现在正在无声地疯狂在地上翻滚，连脚都蹬了起来。

他想叫，但是怕何光听到了丢了脸面，就无声地在心里咆哮。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勾起自己的嘴角，心里像是抹上了蜜一般得甜滋滋的。

好像那一句话一说出来，他们俩就回到了从前那样。

徐风隔着电话急忙地问何光今天晚上能不能出来玩。

而何光也是没想到，徐风这么大了讲话还是那么幼稚。

何光答应了徐风的邀请。

徐风立马就冲去浴室洗了个澡，甚至挑衣服都挑了半个小时。

等徐风整理完已经过去了很久。

他站在一家餐厅的门口，等着何光的到来。

他时不时地整理自己的衣领，又时不时地拿出手机看看自己的发型有没有乱。

最后是何光看到徐风在慌乱地整理自己的头发。

何光朝徐风叫了一声，徐风这才察觉到何光的存在。

两人几年没见属实尴尬。

两人面面相觑的，徐风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挠了挠脖子，瞥过何光的眼神。

何光也是，他假装不经意地看了看手机，然后又是看了看手表。

最后他们俩偷看对方的眼神不小心地撞上。

随后他们就像多年前在那个面馆一样地笑了起来。

水，戏耍池里的鸭，漾起暖，化作春；

风，染上余晖的彩，吹落叶，成了秋；

花，轻吻天的氤氲，漫下雪，呼唤冬；

光，抚摸谁人的心，彪炳风，定格夏。

春秋冬夏，四季轮转，他们还是和从前一样。

在属于他们都冬天，在相遇的冬天，在分别的冬天，在重逢的冬天，在永远的冬天。

“何光。”

“徐风。”

就像是还在那个秋冬，他们的语气不改从前。

“我喜欢你。”

两人笑着异口同声。

徐风的笑容还是和多年前一样，何光也不改当年。

对方的笑容治愈对方。

徐风感觉伤口都被抚平，疗愈。

他们在雪天拥抱，路上的行人看着他们，有的惊呼，有的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走了，也有的，如同徐风所想：轻声细语地在讲着两个男人的坏话。

但徐风不在意了。

“你不害怕别人看到了？”何光轻声在徐风的耳边问。

徐风在何光的怀里蹭了蹭，说：“我以前怕，但我现在不怕了。”

“只要有你在就好了。”

从前，徐风以为自己离开何光，一切都会回复正常，自己会回到一个人也可以的状态，何光也会交到很多的新朋友。

但徐风高估了自己。

他那时才发现：他是一个很贪心的人。

现在他工作稳定，在当老师，收入来源也很仿佛丰富，但他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他尝试过社交，但却无从下手.，尽管认识了一个人也会迅速降温不再聊系。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只要有他就好了。

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