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南珍
那是花朵枯萎,绿叶凋零,生机凋亡的姿态,以一种不可挽回的衰败之势。
姬殊的双目颤抖着,轻轻暝合,抬起的手无力垂落。
感受着怀抱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姬姜的恐慌在同一时刻达到了顶峰。
他好像不会再醒过来了。
“不…不!啊…哥哥…”她崩溃地摇着头,呼吸急促又艰难,好像喘不过气。
仿佛那一剑不止刺穿了他的胸口,还有她的心,叫人痛不欲生。
姬姜有些恍惚,她蓦地想到一事:姬殊总是喜欢穿一身玄色的绸袍。这除了衬得他肤白胜雪,气质内敛深沉以外,还适时的掩盖了许多问题。
譬如此刻,伤口虽看不出痕迹,可黑衣的前襟已被浸透。粘稠的血沾在她的手上,蜿蜒如流,迅速洇开。
汹涌纷杂的情绪随之四蹿,火一样蔓延开,在她的躯壳里横冲直撞,无法消解。终于在视线触及到姬凉川时,通通转为了愤怒。
理智冲破牢笼。
姬姜提起地上染血的长剑,上面已经干涸的痕迹凝结在锋利的刃身,像是纹了一水妖艳的刺青。
她径直向站在门口对外张望的男人走去。
一步一步,杀意凛凛,形如索命的恶鬼修罗。
姬凉川正蹙着眉左顾右盼,焦躁的喃喃自语:“怎么还不来人…”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姬姜蓄力,下一刻,锋利的剑刃就要自背后贯穿他的身体。千钧一发一际,凌空飞来一粒石子,打中了她的手腕。
“唔”,她吃痛,闷哼一声后,手中长剑‘当啷’一下掉在地上。
姬凉川应声转身,看着落在跟前的长剑,又对上姬姜仇恨怨毒的眼神,顿时惊怒交加。
“你做什么!”
姬姜没有回答,目光紧紧盯着横亘在地上的剑,步步近逼。姬凉川洞悉她的心思,一脚踢开了长剑,接着上前重重踹倒她。
他缩眸看她,薄唇牵扯出阴冷的笑意,“混账!真是反了天了!来人啊!人都死哪儿去了!”
说完才想起,为着姬朝宗的满月宴,他邀请了诸多权贵士族。生怕照顾不周,故而吩咐众人都聚集在前堂,随时听候差遣吩咐。
思及此,姬凉川愈发恼怒。只觉今日犯了太岁,处处不顺遂,晦气得很。他满腹牢骚,就要发作,外面蓦地窸窸窣窣响起一阵脚步声。
侍从一溜小跑进来,向其含腰行礼,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大人,出了什么事吗?您没事吧。”
姬凉川冷哼一声,不耐烦地一拂袖,示意他自己看。
侍从赶忙陪笑着,垂首侧目看去,入眼景象一片狼藉。
桌案东倒西歪,摆在上面的杯盏与书卷被打翻,七零八落。姬殊重伤昏厥,另一边姬姜匍匐在地,犹自不甘心地看着长剑。
感觉到他在看她,姬姜抬头。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美丽的眼睛迫视着他,冷酷狠戾,带着浓浓的煞气。
侍从猛然一吓,恐惧渐次爬上脊背,像是阴嗖嗖的虫蛇,嘶嘶地吐着信子,湿冷贴在肌肤上,使人毛骨悚然。
他生了怯,迟疑不定地开口:“你…”
“呵”,姬姜嗤然一笑,眉目尽是嘲讽。
侍从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刚刚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威慑到,登时羞恼不已。他暗暗咬了咬后槽牙,摆出横眉怒对的姿态,意图与之较量。
然而,姬姜已不再看他。
她似乎也受了伤,神情隐含着痛楚,却仍挣扎着起身,摇摇晃晃地朝姬殊走去。举止间,全然无视面前的一主一仆。
见状,姬凉川怒气更甚,再次一脚踢倒她。
“贱胚子,谁给你的胆子敢行刺我!”
姬姜没有防备,这一脚又用了十成十的力。她摔出去几丈远,在地上翻滚了几圈,额头撞上桌角。
侍从吞了吞喉咙,趁势走近姬姜,恶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附和道。
“大人请息怒,属下这就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拖下去,好好教训。”
姬姜脑里嗡鸣作响,体感上的疼痛,远远超越了身体负担的极限。她勉力睁眼,以为会对上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但目之所及,那名恶语相向的侍从眼底——竟有着慌乱和担忧?
她是真的神志不清了吧。
侍从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蹲下身来拉她。
“慢着”,姬凉川眯眼打量着她,倏而想到姬殊以命护她,她又情真意切地唤他哥哥。
他捏着她的下颚抬起,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一字字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先前精神上巨大的刺激,加之踹在身上毫不留情的力度。此时此刻,姬姜再支撑不住,两眼发黑,跟着晕了过去。
再后来的事情,她记不大清了。只依稀记得,太医匆忙到时,芙蓉园闻讯赶来的男男女女们的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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