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杀身

顺着萧氏公子的指认，众人目光齐齐转向姬殊。

他站在案几旁，专注地看着姬姜，尚沉浸在莫名的思绪不可自拔。

那张过分赏心悦目的面容有着极流丽的线条，每一处都是上苍精雕细琢的优待偏爱，任谁看了都忍不住为这份美貌惊叹。

此时此刻，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他的足下左脚朝前迈出一步，方向正冲着二人缠斗的位置。

如此看来，姬殊确实有着莫大的嫌疑。

慕容芷几步上前，重重甩手他一巴掌，冷声道:“好啊，真是好的很呢！一个两个的，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是么！姬家可真是会教人啊。”

姬姜瞳仁骤缩，奋力咬唇，硬生生把那声哥哥吞回喉咙。

慕容芷已是怒极，当下拂袖指她，叱道:“一个不知廉耻，以下犯上！”又转脸对姬殊:“一个大逆不道，意图行刺！”

既而吩咐道:“羽林郎何在？还不把他拖下去，即刻杖杀！姬家实在其心可诛，待本宫奏明陛下，看他姬凉川还有什么能耐。”

闻言，身边近侍赶忙含腰小跑过来，低低回道:“殿下，羽林郎都在外面侯着呢，奴才这就把他们传召进来。”

座下萧氏公子快意抚掌，“殿下英明，早该如此。”语毕，颇惋惜的看了一眼身侧姬殊，宽长的墨色绸袍有一种特殊的萧条美感，那松垂的衣褶在他身上，更显得其风姿秀拔。

见状，崔二向慕容芷欠了欠身，随即一言不发地离开席位，行至姬姜面前。他俯身蹲下，在地上仔细勘察一番，终于在湖蓝绒毯寻得那块不起眼的石子。

崔二捡起，略一观摩，见石子布满泥泞。原本肃穆的表情顿时一松，抬头道:“殿下，臣有事启奏、”

慕容芷打断他:“胆敢求情者，一概视为同谋，格杀勿论！”

崔二抿唇，嘴巴张张合合，犹有不甘。然而，还不及下定决心开口说什么。

萧氏公子觑他一眼，悠哉道:“崔二，我就说你今天不对劲。平常参加的宴席多了去，什么美人尤物没见过，我从不见你对他们感兴趣。怎么偏偏…就对这非亲带故的两人如此上心呢？啊？”

“该不会，崔二，他们就是你安排的吧？”

说着，萧氏公子向慕容芷扶手，正经道:“殿下，事关您的安危，此事非同小可。我以为凡是在场有嫌疑者，都要请大理寺卿审一审，才好确保万无一失。”

似是想到什么，像是阴狠狡诈的捕猎者，他舔了舔唇，环顾了一圈四周，眸里流露出几分玩味，慢慢补充说:

“不止是崔二，刚刚帮他说话的那几位，也不能错漏。”

“嘶…”适才劝和的几位世家公子错愕不已，没想到他报复心这般重。

几人叫苦不迭，又气又惧，憋闷道:“萧兄，你怎地这样！”

倘若真进了大理寺，起码要脱一层皮。这还不是最害怕的，要是不慎牵累到了家族，那他们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萧氏公子洋洋得意，坦然道:“我怎样？我这是为殿下着想，也是为诸位着想。真清清白白的话，有什么好怕的？看你们这畏缩的模样，倒像是真的心里有鬼呢。”

“哎呀呀，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殿下，这么久了，也是该查一查身边人了，您说呢？”

他们愣了愣，几乎要咬碎牙齿，才反应过来这是心急之下着了道，被他牵着鼻子走进设下的陷阱里去了。

顾不得再和他争辩，几人急急地转脸去看慕容芷。却见她垂眸，竟在认真考虑他的提议，神情隐隐有些犹豫。

他们瞪直了眼，径自跪地，向她诚恳道:“殿下明鉴，臣等绝无二心，更不曾有半分逾矩之念！”

“殿下，我们属实冤枉啊。”

“…”

看着眼前景况情势，崔二蓦地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那声色冷森蓊郁，像是忽地置身于最难熬的一段节气里，阴邪寒冷，叫人通体都不舒服，连呼吸都逼仄困难起来。

他道:“萧兄，说话做事都要讲证据，单凭你空口白牙一通臆测去污蔑他人，非君子所为。何况，别说我从未同姬家有过联系了，如果他们真是我安排的，我不该刻意回避么？如此上赶着给你找差错，我蠢么？”

说罢走近慕容芷，恭谨跪地，摊开手掌做出呈贡的姿势。

“殿下，请容微臣禀明。”

“您请看，这枚飞来的石子上沾有湿润的泥土，应是府中花园苗圃之地所有，总之决不会是现场能找到的。姬公子一直在席间没有离开，一没有作案的工具，二没有作案的时间，不可能是他做的。”

萧氏公子立即辩驳:“他可能早就藏好了！一早就准备了石子，就等着找准时机谋害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