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小产〔1〕

崔二甫一说话，几人好似有了主心骨，立即同他站定一处，忿忿不平的帮腔道：“你简直强词夺理！”

萧氏公子一副你奈我何的无赖的模样，反唇相讥：“究竟是我强词夺理还是他巧舌如簧，还是你们颠倒黑白啊。”

崔二还待争执，可慕容芷的耐心已被耗尽，直道：“够了！本宫姑且相信你们与此事无关。但若你们再为他求情，也不必请大理寺卿了，便一并陪他去吧。”

世家子弟们松了一口气，纷纷含恨给了萧氏公子一记刀眼，旋即道:“谢殿下。”

慕容芷挥了挥手，席间羽林郎鱼贯而入，上前奉命钳制着姬殊，准备将他带下去。

眼见崔二还欲分辨，几人忙去拉他的衣袖，低声劝道：“崔二你糊涂了！萧氏圣眷正隆，你和他争个什么劲！”

一人接道:“是啊，犯不着搭上自己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崔二，都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

“…”

听得几人窃窃私语，萧氏公子掏了掏耳朵，扯着嗓门拖长声调，趾高气扬道:“呦，崔二，我看你很不服气呀。是看不惯我，还是看不惯殿下啊？怎么，想和他一起？”

另一人陪笑:“没有这回事！萧兄多虑了。”说着催促他:“崔二，快回去坐下。”

可崔二握拳，站定在原地无动于衷，显然是脾气上来了。

那人叹道:“崔二，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不为你娘亲想想么？”

闻言，崔二眉目微怔。锦衣士族公子趁势推搡着他回到座位，又向身边侍从使了个眼色，叫来两人陪酒。实则却是按住他，不许轻举妄动。

如今，场上再无人能帮姬殊。

姬姜拦在羽林郎面前，望定慕容芷，一字字道:“我愿自毁容貌，请殿下放过他。”

慕容芷嗤笑一声，毫不掩饰的嘲讽，“姬姜啊姬姜，我该说你是自不量力，还是异想天开。”

姬姜神情未变，又循循道：“如果殿下亲自下手，即便谢玄终会厌弃我，但这件事难保不会成为横亘在您和他之间的隔阂，心结宜生不宜解。”

“何况，你希望他认定为您是一个满心嫉妒，心狠手辣的女子吗。”

一席话落地，慕容芷果然动容。她思考了一会儿，将信将疑地问:“你果真愿意自毁容貌？”

姬姜颔首，屈起拇指一手对天，“苍天为证，诸位为鉴。姬姜愿自毁容貌，与殿下无关。”说罢，转脸看她。

慕容芷挑眉，“好，我答应你。”

姬姜弯眼浅笑，恭敬道:“不过姬姜还有一求。”

“喔？说来听听。”慕容芷虽讶然于她前后翻天覆地、截然不同的态度。这般伏低做小，与先前的桀骜不驯形成巨大反差。却也十分受用，像是一只杯搔到痒处的猫。

姬姜深知，自己卑微入尘的姿态，满足了慕容芷自负又骄傲的心理。于是少不得以一种胜利者的架势，高高在上的接受她的膜拜，大发慈悲的施舍一些善意。

姬姜凝眸，倏忽拔出近前羽林郎的佩刀。

“你做什么！”

“护驾，快！”

众人为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顿时乱作一团，慌张地看着她。

姬姜却粲然一笑，既而跪地，双手把佩刀奉于慕容芷面前。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愿自毁容貌，与任何人无关。但我希望您亲自执刀操手。不求殿下与我冰释前嫌，但求消您心头之恨。”

看着她一脸平静，萧氏公子蹙眉，提醒道:“殿下，当心有诈。”

慕容芷却难掩兴奋，一想到能把她踩在脚下肆意搓揉，那些曾经饱受的羞辱与委屈终于有了宣泄口。

“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后悔。”

姬姜沉声道:“不后悔。”

“好，我成全你。”慕容芷接过佩刀，冲着她的面容刺去。

姬姜瞳仁微缩，在冰冷的刀锋触及皮肤的一刹那，她伸手握住刀刃。而后使尽力气扭转刀锋，径自狠狠插入自己的胸膛。

“你！”慕容芷骇然地瞪大了眼睛。

同一时刻，男人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你在做什么！”

是谢玄。

二人背对着他，谢玄只看得到慕容芷，却看不到姬姜的表情。

那实在是一个很巧妙的角度。

从他的视角出发，正看到慕容芷手持刀刃，刺入姬姜的胸膛。

姬姜对她露出一个得逞示威的笑容。

下一刻，胸口的疼痛铺天盖地袭来，她呕出一口血来。小腹随之涌上一阵钻心的疼痛，有湿热液体的从双腿间流下，血腥味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