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风波

林艺创作的那首乐曲的灵感来自于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小说《百年孤独》，以其中布恩迪亚家族集体患“失眠症”，以至于波及整个马孔多小镇的片段为主要背景，结合舞蹈团的舞剧化表演，营造出一种，以迷茫、未知和孤独为基调的情绪表达。在我近几天的练习中，这一段三分多钟的乐曲给我的震撼相当之大。

最令我着迷的一点在于，当一句句乐段在我的指尖下由陌生变熟悉，由卡壳变流畅，在事先没有听过乐曲完整版效果的情况下，我依然能感受到一幅极为宏大的图景，像一格一格的像素般缓缓浮现在我眼前。每当我弹奏这首曲子时，我都能感觉到林艺在把她创造出的一颗有生命的、正在澎湃地跳动着的心脏，交到我的手里，而我在一遍遍的弹奏中将它以血肉包裹，镶上耀眼的珠宝。

它散发出的光芒最后把我的生命也融在了一起，或许还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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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林艺加上微信，是在我收到那份曲谱后，第一次去那间旧教室练习的时候。

那天，在我练完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敲窗户上的铁栏杆。我又像第一次那样拨开缠绕的藤蔓，她还站在原来那个位置，只不过这次我的心里，已不再是慌乱和忐忑。

她跟我说，她并不是很会弹钢琴，本科学习的是音乐演唱方向的专业，而上次的偶然相遇，让她觉得我的演绎让她的所有想法和幻想都有了实体，像是一个跟她灵魂无比契合的导演，把她心中所有的想要表达的东西浓缩起来拍成精妙绝伦的电影。

那几天我总觉得我的小船在夜晚漆黑一片的大海上，好像隐隐约约能看到远处灯塔的放射出的丝丝亮光。

但光线实在太远太微弱，到底是不是是真实的存在着，我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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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演出那一周，林艺变得格外忙碌，除了要每天上课之外，还要带我和舞蹈团一起联排。好在几次排练效果都很不错。

只是，少了她频繁的相伴，我整个人又迅速地被空虚的海水吞噬。

几次在梦里出现她模糊的剪影，我都拼了命想抓住她，却总在靠近的一刹那就突然烟消云散，然后猛地惊醒。

有一天半夜惊醒，被窒息感扼住了喉咙，只好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寻找些什么能分散注意力的东西，结果几乎是一无所获。最后找到的唯一一件可供娱乐的物件，还是在储物柜里的一副老旧的扑克牌，我把它一张张抽出来，在打乱一张张放回去，最后好不容易在百无聊赖中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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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想打牌？”第二天中午，我一脸坏笑地拿着那昨晚那副“陪我入眠”的扑克牌，去找班上那群“狐朋狗友”。

“我陪你去打牌，你跟我处对象吗，晗姐？我可暗恋你好久了！”明昊抖着腿嬉皮笑脸的说。

我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一把锁喉：“我处你大爷的对象，我看你长得像不像对象？！”

“好好好，我错了，饶命啊，我马上把崔恒彦和江芷琪他俩也叫上，咱们掼蛋你看行不？”

“赶紧去吧！把人给我找来本大爷就放你一马！”我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我座位边上的程旭，正在埋头和他的作业苦干。我本来是想在我座位边上拼个四人的桌子都，但现在我实在不好意思在这打扰程旭，于是又补了一句：“哎正好楼下开水房边上那空教室没人用，我们上那儿去，免得在这打，一会给老师一锅端了。”

其他三人表示同意。

打惯蛋这种娱乐方式真的是让人有些欲罢不能，就这样迷失在一次次输赢的刺激的快感中，让人停都停不下来，以至于我们四个都丝毫没有注意午自习的铃声已经响过好一会了。

这会教室里的人都坐齐了，许晗还没回来，空出来的位置简直不要太显眼，程旭开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班主任来巡视了一圈，发现有四个人的座位都空着，于是询问程旭，许晗去哪里了，程旭只好装作无事发生，说她可能不太舒服，去洗手间了。班主任虽将信将疑，但也没再追究。

但不幸的事往往总是接连发生。

许芮今天中午正好在教务处值班，顺便来巡视各个年级午自习的情况。本来想着，只要随便逛个两圈大概看几眼，过个流程，没想到刚走到一楼开水房边上，就发现一直没人用的空教室里竟然有隐约有几个人影。

她走近一看，瞬间火冒三丈。

此时里面的四个人还毫无察觉。

“哎嘿，大王！！”明昊啪的把一张王牌甩到到桌上，一脸得意。

谁知江芷琪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炸了！！”

“啊……不是吧，你诈我！？”明昊一脸怨念的江，随后又转过头期待的看着我：“姐啊，我们不会要输了吧….”

我假装眉头紧锁，正当江和崔两人得意洋洋的时候，默默抽出五张牌摊到桌上：“看好了，同花顺！”

明昊激动地欢呼，崔恒彦和江芷琪两人面面相觑，然后两人几乎同时把剩下的牌往桌上一扔：“哎呀，又输了！晗姐你也太强了，就不能让让我们嘛！”

“哎呀再来再来，我就不信了…….”崔恒彦说完就要开始洗牌，谁知他刚准备开洗，手里的动作就猛的定住了。

“怎么了？”我们三人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瞬间傻眼。

当我看到许芮那一瞬间，我脑子嗡的一下，完蛋了，这下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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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你们，本事大了啊，玩的挺花啊。”许芮尖锐的嗓音几乎要把我们活活刺穿。虽然她现在还没开始发作，我们四人已经一声不敢吭、一动不敢动了。

“来，东西给我！”说着从崔恒彦几乎已经僵硬到石化的手里拿过扑克牌，“你们四个，跟我来办公室。”

四人一个接一个乖乖跟在许芮后面，大气不敢喘一下，江芷琪的表情感觉都快哭了。明昊还努力想要挤出一个笑容缓解气氛，可惜比哭的还难看。

许芮啪地一声摔上办公室的门：“好啊你们一个个的，长本事了啊！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啊？你们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身份啊？高二了！明年这个时候都要高考了！居然还有功夫在学校打牌？！”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四个人低着头，默不作声。

“说吧，这牌是谁带来的？

…………

说话啊！”

继续鸦雀无声

………………

“都不承认是吧，那我一个个打电话让家长来，让他们好好看看到底是你们谁带来的！”

这下江芷琪真的要哭了，其他两个人也都开始慌了，但还是没有人肯说。

大家心里都知道，如果说出来了，我必将会大难临头，但有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顶包。

又沉默了几秒钟，许芮已经拿起手机作势要翻通讯录了。

………

“额……是……是我带的…….”我装作冷静地说。

那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看向我，那一刻可能怀疑我是不是疯了。

此刻最震惊的人应当是许芮，但相比较短暂的震惊，她的眼神里很快就充满了铺天的怒火。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

“好，你们三个先出去，”她指着另外三个人说，语气冰冷的吓人，“回班每人写1000字检讨。”

他们仨看看我，没有人动，眼里全是恐惧和担忧。

“看什么看，快走啊？！”许芮呵斥道。

我低着头向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离开，我已经感受的许芮的怒气快要爆发了。

无奈之下，三人只好灰溜溜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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