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意识

我跟许芮面对面站着，一直不敢抬头，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呵…..”，许芮坐回了她的椅子上，抱着双臂冷笑了一声，“许晗啊许晗，你知不知道最近多少你们班的任课老师，到我这来反映你最近的情况啊？不是说你最近天天作业完成质量极差，就是说你上课总是在那趴着睡觉……..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干什么！我一直忍着没跟你说，你自己心里是一点数都没有啊？!”

我依旧一言不发。

“你自己看看你这次月考考的什么东西！排名已经掉到班级第六了！？语文差点就没及格！”，许芮肉眼可见的越说越生气，“以前一直在办里前三名转悠，还算说得过去，我也就不说你了，毕竟每个人总有成绩浮动的时候。但你看看你现在，以你平时的水平，考出的这个成绩，你自己说说这合理么？！合——理——吗？？”

…………

许芮见我一直不说话，也丧失了最后一点说下去的耐心。

“好，这样，反正我跟你也没什么好多废话的了。”

她从桌上抄起一把戒尺。

不出我所料，该来的还是来了。

“来，手伸出来。”

我乖乖照做。

“啪——”的一声，一阵剧痛从我手心传来，我整个人猛得颤抖了一下

“我看我最近是对你太宽容了啊，是该好好让你长长记性了！”

接着又是两下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啪——啪——”

我有些条件反射似的把手缩了一点回去

许芮一把拽回我的手，另一边戒尺果断落下。

钻心的痛从双手直冲向我的大脑，像火舌般迅速包裹我的身体。感觉保护着身体的一层厚厚的壳像是被瞬间敲碎，体内所有的感官和神经冲出了厚重麻木屏障，一下子变得敏感起来。

我对这个世界的实感，突然间竟变得如此清晰。

暴风雨来袭了，这次我是站在风暴的中央，我的小船被巨大的风浪裹挟着，掀翻一次又掀翻一次。灯塔微弱的光芒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我陷入了一片完全的黑暗中，却有种从未有过的真实感。

是风浪击打在身上的真实感，虽然险恶，但体内的空虚感却被压榨得干干净净。

痛，在加重

我拼命咬紧嘴唇

掌心的红印狰狞地延伸、攀爬……

我的世界里，周围全然寂静，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只有戒尺划破空气的尖锐摩擦声和与手掌碰撞的声音。

双手红肿，伤痕隐约开始渗血

我闭眼，眉头紧缩，等待着风暴的安息……

“嘭”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我被这突然的声响吓了一跳。

“哎呀~许主任，我这…..找许晗半天了没找着，原来在你这儿啊～～”我疑惑，抬头看了一眼突然进来的英语老师，“这不，下周有个很重要的英语竞赛，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但是时间紧迫啊，现在相关资料还没给她准备呢，哎呀愁死我了，你赶紧让她过来把这事给解决喽！”

许芮把刚刚那副扑克牌往桌上一甩，脸上愠色还没全消：“竞赛是吧？你自己看看，就她现在这个学习态度还参加竞赛呢？！你趁早赶紧找别人去吧！”

英语老师表情毫无波澜，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依旧满脸堆笑：“哎呀~小孩子嘛，总有犯错的时候，您回头再慢慢教育，我这竞赛找别人还真不放心啊。再说了哈，她这万一要是获奖了，不仅给我长脸，也给学校长脸啊，”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拍了拍我的肩，“来，你快跟许主任认个错，这事就过了。”

“对……对不起，我知道错了“疼痛让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低沉且沙哑，我努力控制住，“不会有下次了……”

“诶这就对了嘛，那许主任，我先带她去了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芮也不好再说什么，摆摆手示意我们赶紧滚。

刘文飞，我们的英语老师，是一位35岁左右的男士，长着一副很容易骗到人的温顺皮囊，表面敦厚老实，跟学生关系处的也很融洽，经常能打成一片。实则不仅腹黑，而且聪明狡黠，鬼点子相当多，全中国统一的英语老师的毒舌属性在他这儿当然也毫不逊色，不知道他天天嘴唇会不会被自己给毒死，只不过他一般不会轻易把这个属性表现出来。

一出门，刘文飞满脸的假笑瞬间消失殆尽，健步如飞地领着我往他办公室去。

其实我知道他肯定是被人搬来“救”我的，是明昊他们吗，不可能啊，像他那样名副其实的班级“混子”，天天惹事捣乱，成绩还差，在刘文飞这里是妥妥的“眼中钉，肉中刺”，即便是跑来求他，他也断不可能理会，况且还是有可能得罪自己大领导的差事。

那就只有可能是……程旭？

果不其然，刚到办公室门口，我的猜想就被证实，程旭在里头焦急地走来走去，看到我们回来，赶紧跑过来：“你怎么样啊许晗？还好吗？”虽然我实际上并不好，但看在他如此担忧的份上，嘴角还是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好得很，不是什么大事～”

“你确定吗？”刘文飞一脸怨念的瞪了我一眼，半带讽刺的语气抛出一个大大的反问句。

“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啊，你脑子是钢筋做的吗？显得你头很铁是吗？不就低头认个错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早干嘛去了？现在好了，自己受罪就算了，还得我跑一趟，万一许主任再追着不放，我这慌编不下去了，咱俩都得玩完！”说着还拎起我一只肿的不行的手给程旭“展示”了一番。

我哭笑不得，倒是程旭看到这个场景吓得都快哭了，好像被揍的是他不是我一样：“这这这………许晗，我赶紧送你去医务室吧，这……”

“害~至于吗？”我和刘文飞几乎同时开口。

…………

“你看，人家自己都不担心，你在这火急火燎担心的要命干嘛？”刘文飞一脸无语的对程旭说，“喏，我这儿就有消毒的，还有药膏，去什么医务室，我给她简单处理处理不就得了。”

“可是……可是……”，程旭还是一脸不安，“那你明天……明天的演出怎么办？”

刚刚还跟刘文飞嬉皮笑脸的我，一听到这句话，笑容瞬间凝固了。

“卧c，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有些懊恼。一瞬间有些无措，脑子一片空白。

“什么演出？”刘文飞正在拿碘酒的手顿了顿，打开手机邮箱翻出一张“邀请函”。

“不会是这个吧？！”。

这周五的演出是学校一个大型的文艺汇演，除了全校所有学生和班主任被要求参加之外，学校所有中高层领导及任课老师也都收到了邀请函。但是我要上场演出的事情只告诉了程旭和王羽轩两个人，也难怪刘文飞这么震惊。

“不是……等一下……你要表演的是什么节目？”刘文飞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

三人的沉默

“emm……你可以理解为……额就是……弹琴……弹一首三分多钟的曲子……”

“不是……你这……”刘文飞眼神扫过我的手，又看看我的眼睛，可能感觉自己小脑萎缩了，“ohmygod……你也是绝了……你你你别在那杵着了，赶紧坐过来，我看还能不能挽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