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三方的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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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

“小林啊，你实习报告上需要我写的内容都写好了。我一直都挺欣赏你的，你各方面能力都很强，后面的话自己有什么打算吗？”

“杨老师，谢谢您这段时间的指导。至于以后要做什么…….呃其实我也没太想好，可能还是会先去试试考研吧，目前还没想好要做什么工作，就打算先一边上学一边再思考吧”

“嗯，这样也挺好的，像你这样有才气的人，我相信你以后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差的。哎对了我还记得上学期文艺汇演你策划的那个节目，真的非常非常好，好多老师都赞赏有佳。哦对还有你当时挑的那个上台演奏的孩子，也相当厉害啊，钢琴弹的相当有灵气，哎呀没学音乐真可惜了啊……不过听说那个小孩很成绩也很好，脑子很灵光的，好像是许主任家的小孩吧，你还蛮有眼光的……….”

一提到到许晗，林艺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杨老师后来说的话她已经没有在听了。

她想起了最后一次跟许晗见面的场景，还有她发来的讯息。她恨她自己，特别特别恨，恨自己为什么永远在逃避，明明是自己先给她的承诺，明明自己从第一次见面就动了心，可是却还要一次一次地回避她、回避自己内心的想法。

那个女孩一次又一次坚定地向她走来，明明自己是那么渴望地想要迎上去，结果却总是在快要成功的那一刻，又像一个懦夫一样躲到角落里不敢出来。她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一次次推开对方炙热的期待时，对方又是用尽了多少力气去选择原谅她、再次接受她、又再一次面对自己的不告而别。

自己是那么自卑又那么的自负，那么的渴望爱却又害怕爱…..

“…….诶对了，你马上实习结束要走了，要不要再去见见那个小姑娘啊，现在高三时间紧，我帮你问问问她们老师吧……”

“诶不….”林艺下意识想要拒绝，但理性又告诉她不能再这样拖下去，她真的不想再做让对方失望的事了。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是时候换自己去勇敢直面这段感情了，而不是让对方一次又一次地来卑微的乞求她。

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只是当杨老师打了一通电话后，给她的回复，让她心里不禁一颤————

“哎真不巧，刚刚问了她们班主任，她说她今天生病请假了……”

“哦哦没事没事，我有她的联系方式的，等以后有空我在自己找她吧，麻烦您了，那我就先走了哈。”林艺收敛着脸上的情绪，迅速跟杨老师告别。转身的去一瞬，她无意识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内心的不安感瞬间蔓延了开来。

明明请病假好像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只是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她想起了自己上一次去医院也是和她在一起，当晚的情形肆意地占据了她的脑海。她快步离开，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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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着撑着床板先要坐起来，结果失败了，刘文飞在旁边眉头紧锁地盯着他的手机一动不动，我想叫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情急之下只好用力咳嗽了两声，才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

“哎呦我的姑奶奶啊你可醒了啊……哎你别乱动啊我来我来…..”

床被摇起来，我又尝试清了清嗓子，终于让它勉强恢复了功能，虽然还很沙哑，但起码有声：“这是……..干什么？不是说好的就挂个水就走….”

“本来是想着挂个水就没事了，可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都烧到快40度了，你这些伤口都感染发炎了，炎症还引发了上呼吸道感染…..我看你心是真大啊真把自己当钢铁侠了啊还金刚不坏之身呢….”

……..

我一时语塞。

“刚刚那情况我要不给你送这儿来，再拖个一下午，你现在说不好已经进那icu了……”

他话音未落，一阵火急火燎的脚步声“飞”了进来。

“….怎么样了，还烧吗？”许芮披着一件风衣踩着高跟鞋风尘仆仆地走进来，看起来像是刚经历了一路速度与激情的操作赶来。

“哎！许主任你来了……没事了，刚刚测过了已经降到38度以下了，再观察一晚应该就没事了。”

我一瞬间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有一种无处可逃的无力感，眼神下意识向别处闪避，然后死死盯着手机屏幕。装作没听到周围正在发生什么。

许芮倒是也没刻意跟我说话，伸手拨开我额前凌乱的刘海，摸了摸我的额头，又轻轻叹了口气。

刘文飞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遣词造句斟酌了半天，还是开口打了圆场：“哎呀现在没事了就好，你们俩以后啊……不说我说….不管怎么着啊，都得把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其他什么都是次要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都不是事儿，对吧……诶她这瓶水要吊完了，我喊护士来哈……”

许芮在床边来回踱步了半天终于还是走到我旁边坐了下来，搞了半天做了一堆多余的动作，看起来很忙的样子，最后给我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旁边，还是一个字没说出口。

一直到护士给我拔完针，她才开口：“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等会给你带过来。”

我摇摇头：“我没什么胃口，你们先去吃饭吧，倒时候随便带点什么给我都行。”

许芮转向刘文飞：“诶你要没急事的话在我一会请你吃个饭再走吧，今天多亏你了。”

“害～这都小事。那我们一会儿就回来啊，你有事给我们打电话。”后半句是对我说的。

我点点头，目送他俩离开，猛地松了口气，可谁知下一秒我就被一条微信弹出的消息惊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我在输液室门口，可以进来吗？”

弹出这条消息的位置是那个已经被尘封已久的聊天框，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我就眼睁睁看着输入框里的小光标一下一下地跳动，却是一个字也没打出来。直到我隐隐听到有一阵很轻很缓的，像是脚步声，慢慢向我靠近，我才猛地抬头。

那个身影映入我眼眸的瞬间，我曾想过千万种不可能的理由：是幻境，是梦境，还是我或许得了什么精神疾病而看到的幻影。我甚至都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这个所谓的“幻象”就会立马消失。

但是幸运的是，可以算是幸运吧….这次，她没有让我等太久就开口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顷刻间，我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此刻我才发现，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我们人类难以控制的东西，包括我们身体上的各种器官、组织结构。

而最难控制的器官，在我眼里，不过就是泪腺罢了。

我似乎从出生到现在，从来就没有习得掌控它的技巧。

眼眶里翻涌着的，是说不清而道不明的，不从属于任何的情绪或感受的东西，只是难以控制的本能罢了。

“我知道我已经做了太多错事….如果可以..哪怕有一点点可能，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绝对绝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你了……这次….这次换我来等你，哪怕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了、你想要离开我了，我也坚决不会是先放手的那个…….哪怕…..”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趁第一滴眼泪还没流下来，打断了她的话，把头扭向一边看向窗外，一只手摸索着拿起旁边的水杯猛灌一大口，溢满眼眶的泪水随着我仰头、又垂眸的动作自然滑落，一滴流进杯子，混入口腔，另一滴被我迅速用手抹掉。

“…我现在头很晕，别让我做需要动脑子的事……”我放下水杯把头转回来，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闭上眼，“…呵..说起来….怎么每次我们要决议某些重要的事的时候，都要选在医院这种地方…”

“对不起….我…我现在知道了….我…我去找了上次送你去医院的那个同学…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受伤…还有上次….之前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林艺的声音有些哽咽，并且断续频率随着说的话的增多而增多，“….我…..我发现我竟然从来没有了解过你经历的事…甚至从来没有想过，去了解…..真的真的很抱歉….我也恨我自己，每次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都不在你身边……真的对不起…..”林艺自顾自地说着，慢慢红了眼眶。

“不是…呵…..就算你在我身边…又能帮我做什么呢…”我冷笑，看似是在酸她，实则是在自嘲，“…而且，你去找了他是吧，那你应该知道，我跟他之间都发生了些什么……你还来找我，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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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楼下一家茶餐厅。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她的原话，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你以后能不能别让我再干这种间谍一样的工作了，你俩有什么事不能面对面说开？不比找个人传话好吗，再这样下去我都要精神分裂了……”

“哎呀行了行了行了你别吵吵了，我心烦着呢，能不能让我好好想事情？”

“好好好，我现在是里外不是人了，你说说看啊，我本来在学校工作不就是图个安安稳稳、方便我混日子吗？你看我之前跟学生之间关系处得，简直不要太好，大家都开心，我每天过得也挺开心的。你倒好，非得整这出…..哎再说了，人家分明是多好一小姑娘啊，人又聪明，情绪稳定又没脾气，大家都喜欢她，我也喜欢啊。不就是没达到你心里的预期吗，你至于非得这么逼人家吗？”

“哦！我不至于？！我这么做是为了谁你不知道吗，再说，你每学期评优评先我没帮你吗，你说话能不能有点良心啊。”

“不是…这两码事好不好？哎算了，我跟你说不通….咱们不聊这事儿了，好不好……”

两人都沉默了，各自吃着自己面前的菜，却都觉得没胃口，味同嚼蜡。

过了不知多久，许芮终于开口打破沉默：“那你说….她这样子算不算是有点心理疾病，我是不是该让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是该看，不过不是她看，我倒是觉得你该去看看了……”

“哎呀！我跟你说认真的呢！！你能不能别在这油嘴滑舌的？”

刘文飞嘴里东西还没咽下去，含含糊糊的说：“我是认真的啊，我真觉得她没什么问题，倒是你这动不动就爆炸的脾气才比较严重吧，都给人家弄进医院了，你真的不觉得你有点过头了吗？那你要是不想去看医生，就请你以后冷静一点，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话非得动手才能解决的？”

…………..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许芮像是被他某个词某句话刺中了一般，过了许久才沉着嗓子冒出一句话，“……我关心的是，她的要是一直这样悲观消极下去，我就这么放任下去吗，就让她这样一直颓废地、在对生活无端无故的痛苦中过一辈子吗……”

……………

“…也工作上学这么多年了，好像还没有遇到什么难题，是连我都不能解决的，除了她的事……跟你说实话吧，我是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emm….那我说句你不爱听的，我觉得，这多少还是跟原生家庭的缺失是有一定关系的。我知道你肯定要说，你已经已经把你能做的都做了，这点大家也有目共睹。但你终究不能代替所有她缺失掉的父母和一切他们会带来的附加情绪和价值。再说，你平时工作也忙，大多数时候，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吧，就连难得见你的一面你也总是那一副生人勿近的冷脸、不近人情的语气，要不然就是用暴力处理一切，那她感受不到爱也是必然的事。要我说，下次你要关心人的时候，能不能换一种方式啊，哪怕温柔一点也好啊，你都不表现出来，别人又怎么知道呢？”

“好好好，就让你提建议，你咋还说教上了…….”

刘文飞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这个女人还真是把“别扭”这个词发挥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