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有人欺负林深时

穿过繁华的街道，及到高楼丛生的地带，应允两人并肩的行道，轰鸣的摩托车疾驰而过。

到达终点，是一层陈旧的生活居室。

敞开门，呛鼻缭绕的烟雾争先恐后地涌现。

“黎瑜荋，”秦宇亦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中间打着游戏的人，“你咋又不上课了？”

“你知道陈橙澄每天都问我你去哪了吗？”

“不想上就不上了。”黎瑜荋开口，嗓音沙哑至极，几不可闻。

秦宇亦拍了一下旁边顶着一头黄毛的陈岭，“让让。”

叼着烟的陈岭极不情愿地挪了挪屁股。

秦宇亦大爷似地叫绿毛李逸径：“喂，给一支烟我。”

李逸径直接将一整包扔了过来，秦宇亦惊奇，“卧槽，利群？”

“哪来的钱？”

李逸径指着坐在角落埋头沉睡的胖子黄晓。

“胖子发财了。”秦宇亦咬着烟条，拿过陈岭递来的火机点燃。

很快，繁杂的烟雾中，又多了一缕新鲜的吐息。

秦宇亦吞吐了一会儿，才扭头看向雾朦中模糊五官的黎瑜荋。

黎瑜荋的眼睛红得吓人。

“操了，你眼睛咋了？”秦宇亦摸上黎瑜荋的脑袋，发现热得烫人，“你小子发烧了不去看？！”

黎瑜荋一掌拍下秦宇亦的手，满不在乎：“死不了。”声音几乎是从喉腔里挤兑出来，加上吸烟后的干燥，更是说不出话来了。

“别疯了。”秦宇亦站起身，握着他的手腕往上拉，黎瑜荋的身体离开沙发一瞬，又软绵绵地瘫倒。

“你真想英年早逝吗？！”秦宇亦耐心地扯动黎瑜荋好几遍，但次次都无济于事。

黎瑜荋根本不配合。

陈岭从游戏画面里挣扎出来，无奈道：“劝不动他的，昨晚来到这儿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好说歹说让他洗个热水澡，结果他就跟个石头一样坐在这儿。”

李逸径补充：“是的，一动不动，啥话也不说。”

黎瑜荋衔着烟，深吸了一口，过肺的烟气促使他咳嗽几声：“……别吵我，我睡会儿。”

说完，意识就模糊得陷入沉沉死寂。

黎瑜荋一睡就睡到了医院。

睁眼，他发现自己的脑袋侧枕着黄晓的肩膀。

“……”

黄晓发觉肩膀的轻松，“耶，老大你醒了啊！”

黎瑜荋打量一番周遭的装饰，淡淡的消毒水味弥漫。

他坐在一个椅子上，右手吊着药瓶。

黎瑜荋没有看到其他人，“你一个人把我扛来这的？”

“当然不是。”

秦宇亦和陈岭很快出现在视线范围内，黄逸径随后提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粥。

那碗粥端到黎瑜荋面前。

秦宇亦看他没有反应，夺过黄逸径捧着的粥碗，打开封盖，“啊~来~爸爸喂你~”

这一招果然奏效，黎瑜荋皱着眉低声骂了一句：“滚你妈的。”

剩下的三人笑了起来。

……

黎瑜荋没有胃口，但还是机械性地塞入温热的白粥，或许是高烧的缘故，他有些恍惚。

旁边就是挂号诊室，而医院的叫号系统嘈杂，黎瑜荋感受到右耳的跳动，声音只在左耳传来。

“下一位，复诊号，8号诊室，林深时。”

额角的筋脉跳动。

他似乎听到了林深时的名字。

林深时来医院干什么？

念头骤然截止。

难道是因为他下手太重了吗？

……

右侧的手掌微微蜷缩，彰显无法平静的心下境况。

——

“邢耀，”宋江蓠有些担心，“我家弟弟怎么样了？”

“没事儿，弟妹，”邢耀摸了摸林深时蓬松发顶的脑袋，“小蛋仔这两个月都要打石膏，尽量不要走动，多吃新鲜蔬果和蛋肉类食物。”

林深时点了点头。

邢耀还是忍不住抬手揉了一把林深时乖巧的脑袋，“小蛋仔真乖啊。”

“长得像妈妈，但性格和爸爸真是一模一样。”

“小时候这么调皮，跟个小捣蛋鬼似的……”

林深时偏了偏脑袋，“我和林卿与不一样。”

邢耀不禁失笑，“小蛋仔还记得爸爸拿猫吓你啊。”

“……”林深时不说话了，蹙眉以示不满。

宋江蓠忍俊不禁：“走吧弟弟，等一下爸爸和舅舅都来看你。”

宋江蓠推着轮椅上的林深时往外走出，林深时冷着脸，转头礼貌地和邢耀告别：“再见邢叔叔。”

邢耀微笑颔首。

……

林深时的眉眼皆是无法言说的无奈。

“嗯，香！”

宋江蓠咬了一口炸鸡，第二口就递给林卿与。

来来回回这样吃着，林深时终是开口问：“舅舅什么时候来？”

“来了蛋仔。”

话被接上，宋璟恰巧出现。

宋璟快步走上前，伸手就穿过林卿与和宋江蓠的中间拿了块炸鸡，边吃边说：“打篮球打的？”

三人吃炸鸡的画面异常和谐。

林深时：“……”

宋江蓠咀嚼着嘴里的炸鸡，“弟弟朋友打电话来，和我说弟弟打篮球比赛被蓄意针对了。”

“针对？”宋璟问，“为什么针对你？”

“长得好看，长得不太一样，”宋江蓠淡淡地回答，“按我说啊，嫉妒应该改为男疾男户，男字旁。”

宋江蓠话里的生气不言而喻。

“我没事儿，妈妈。”

“你没事儿个屁，”宋璟看向泰然自若的林深时，颇为激动地指尖点点他左脚踝的石膏，“你说你啊，你妈这么多优良的基因你就偏偏挑你爸那种尽吃哑巴亏的性格！”

林卿与抬眸望向说个不停的宋璟。

宋璟又忽然好似很难过，轻叹：“你要是和你爸一样丑就好了。”

林卿与皱眉深深看了他一眼。

宋江蓠暴起：“你凭什么说我卿宝丑！！”

“我的是实话，”宋璟微笑，“实话不让说？”

林深时：“……”

宋璟一掌捂住了欲想张牙舞爪的宋江蓠的脸，神色严肃下来：“哪几个人打的你？”

林深时：“不认识。”

宋璟：“你说，舅舅替你作主。”

林深时：“我真不认识。”

宋璟：“要说出来，不能和林卿与一样，这样不好知道吗？”

林深时：“舅舅……我是真的不认识。”

林卿与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了两杯水,双手各捧一杯递在两人眼前。

林深时和宋璟十分迷惑地顺手接过。

“……”

然后宋璟看到了林卿与颇有仪式感地……向他竖了一根中指。

宋江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老板，两个肉包谢谢。”

这是一家接近临江二中的早餐店，二中的学生们都会选择来这里买早餐。

度过一天多的阴雨，道路面上仍留有积水，折射出骑行或行过的学生的迹象。

黎瑜荋左耳的耳钉耀着银白的光。

“来，帅哥，”早餐店老板递出新鲜出炉的面包，“要什么牛奶？”

黎瑜荋经常来这里买早餐，并且每次都会买不同味道的牛奶，再加上出众的外表，老板就顺理成章地记熟了他的脸。

黎瑜荋扫视一眼货架上各种颜色包装的牛奶。

“葡萄味的吧。”

“好咧，一共六块半。”

黎瑜荋翻出口袋里的零散现金递上。

……

黎瑜荋来得很早。

早餐放在空荡的位置上，黎瑜荋望向正门款款而至的身影。

原本寂寥的教室很快热闹起来。

李珣霖宣告一声：“开始早读了！”

嘈杂又凌乱的读书声响起，教室窗外仍有因迟到而跑动的人影。

“……”

棕瞳落向身旁始终没有被占据的座椅。

“陈婉如。”

陈婉如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她，转过身，与黎瑜荋的目光相交。

“怎么了？”

“林深时……去哪了？”眼瞳闪烁几下，扇动的睫毛停滞，黎瑜荋稍低下视线。

“啊……我只知道他请假了……”

“好，”低下的视界彻底跌落，“谢谢。”

陈婉如看出了黎瑜荋有些失落的神色，犹豫着开了口：“或许你可以找韩泽奇，他和林深时很熟。”

凝滞一瞬，黎瑜荋点了点头。

早读结束，韩泽奇立马奔向了趴在桌子上的黎瑜荋。

刚刚来到教室，他就注意到了黎瑜荋的到来。

韩泽奇驻立在他的桌子旁，伸出的手指欲要戳他，但最终还是选择喊醒：“黎、黎瑜荋……”

没反应。

韩泽奇增大了一点音量：“黎瑜荋……”

“……”

超出平常的最大音量：“黎瑜荋！”

陈婉如投来莫名的视线，姗姗而来的秦宇亦被吓了一跳。

黎瑜荋还是没反应。

正当韩泽奇想勇猛用手戳动黎瑜荋的脑袋的时候，李形光抢先拍了拍他的后颈。

韩泽奇被李形光此举惊吓到罚站。

黎瑜荋似乎有所察觉，抬起头。

韩泽奇脱口而出：“有人欺负林深时！”

黎瑜荋蹙眉，“什么意思？”

“他回宿舍的时候全脸是伤，手臂也有！”

黎瑜荋：“……”

盯着黎瑜荋的另一双陌生眼瞳挪动，“林深时在昨天的篮球比赛上被高二（18）班的秦高阳，易帜，张翎羽这三个人故意弄伤，裁判温志远也参与了。”

韩泽奇激动地看向李形光。

黎瑜荋的眉头愈加拧紧。

“倪言轩导致林深时的脚腕骨折。”

“……”

原来昨天的名字没有听错。

身侧的拳头无声地紧了紧。

林深时已经傻到不会还手吗？被他打也是，被别人欺负也是。

过好的教养可是会给像他这样卑劣的小人有得寸进尺的机会的。

韩泽奇惊讶，“啊？是他吗？他和林深时不是一队的吗？”

李形光对上韩泽奇的视线，笑了笑：“嗯，相信我。”

黎瑜荋看向这张陌生的脸，“你是谁？”

“韩泽奇的同桌，李形光，”李形光敛息少许笑意，“学校不是一个好打架的地方。”

黎瑜荋一怔。

李形光的眼眸沉寂，“那三个高二的，放学会跑去网吧。”

“……”

“倪言轩……”李形光说，“你应该认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