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你盯着我干嘛

“这节课我们讲孟德尔的豌豆杂交实验。”

生物课上，陈橙澄在讲台上授课，台下已然趴着一众人。

林深时用余光瞥了一眼趴在桌上熟睡的黎瑜荋，擦过姚多时不时回头的视线。

姚多略显局促地微微一笑。

林深时不懂她的意思，小声私语：“怎么了？”

“……没什么。”不等林深时做反应，姚多飞快地转过头。总不能说……想看看他吧。

经过她这几天的密切关注以及暗中观察，姚多发现林深时是一个异常高冷的人，但说他高冷吧，他又非常有礼貌……就是有一种很明显的距离感。

肖诗韵说林深时脚下那双她觉得毫不起眼的鞋子卖三千多。三千块……差不多是她妈妈一个月的工资。

心绪有些飘渺，姚多被凳子的陡然一颤惊扰而回神。

死小子又脚痒了是吧。

正在课上姚多不好发作，微微倾下腰看到了不肯动弹黏在凳腿的脚，灵机一动便不动声色地抬起一边凳脚，悬在鞋面上方连着体重一屁股压了下去。

惊心的痛让睡梦中的黎瑜荋刷一下站起身，眼神还迷瞪着，但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黎瑜荋站起身的同时，背后的凳子与之砰啪一声震耳。

“怎么回事儿黎瑜荋？”陈橙澄被吓得一激灵。

这动静很大，黎瑜荋也被吓到，缓过神来和众人面面相觑。他仔细感觉了一下，发现脚趾麻得厉害。

“……”

“你怎么了？”陈橙澄见他不答，又问了一遍，“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大脑宕机了片晌，黎瑜荋幡然醒悟，面前的姚多抖擞着肩膀，显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黎瑜荋？”

“呃，没有的老师，我只是睡懵了。”

“睡懵了？”

“是的，”黎瑜荋咧嘴嘿嘿一笑，“美女老师。”

引起周遭低低的笑声。

“……坐下吧。”

被黎瑜荋弄的这一出胡搅蛮缠了一些时间，下课铃打响了。

姚多即刻感到背后一阵触感。

黎瑜荋拿着笔头一脸凶神恶煞地对着她的后背猛戳。

“你应得的，”姚多头也不回，声音很清晰，肖诗韵和林深时都能听到，“下次你的脚再碰到我的凳子就是一样的后果。”

黎瑜荋继续戳。

姚多本来不想理他的，但是黎瑜荋一直坚持不懈地戳，弄得她哪哪都不舒服，她忍不住蠕动着想甩开，“我他妈叫你别弄了！”

黎瑜荋不理，还是戳。

“你耳聋了吗？”姚多忍受不住，转过头去骂，“傻叉！”

黎瑜荋收回了笔，“我不是傻叉。”

一抹笑容浮现在他的唇角，姚多觉得碍眼。

“你装聋作哑什么呢？”姚多瞪他一眼，“烦死人了。”

“哦，烦人啊，烦人的话我继续戳。”

本被收回的笔又拿了出来，黎瑜荋贱嗖嗖地开始戳弄姚多的肩膀。

“你害我出糗一次，我报仇不是正常的吗？”

棕黑的眸潜踪蹑迹，扫视过上下张合的嘴唇。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大姐头~不要打我啊~”

“……你能不能别这么贱？”

“……”

两人叽里呱啦地绊着嘴，黎瑜荋倏地觉察到来自隔壁极为明显的窥视。

“我叫你以后别烦我……”

“你盯着我干嘛？”黎瑜荋突然问了一句。

姚多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盯着你了？”

“……”

姚多后知后觉这话是对林深时说的。

林深时垂着眸好似在想些什么，而黎瑜荋蹙眉咄咄逼问他：“问你话呢，看我干嘛。”

林深时：“……”

“你态度也太恶劣了吧，”姚多旁观打抱不平，“说不定林深时就是眼神看去你那边，顺带看了你几眼，你自恋啥呢？”

黎瑜荋：“……”

蓦地，“……就是想……看看你。”林深时低声说。

“……”

林深时的声音很小，但是姚多听到了。

好奇怪，但是说不上来奇怪在哪。

林深时声音确实很小，可是黎瑜荋恰好就看懂了他在说什么。

黎瑜荋于是断定林深时今天心情比较好，但是他心情一般，不过他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好撑船，所以他当没听见这句有违林深时人设的话。

三人默契地彼此沉默。

林深时无法掩饰已经发红的耳尖，处于被黎瑜荋发现的慌乱当中只能胡编乱造了一句话，所幸现在看来，黎瑜荋好像没有追究他的意思。

而他刚刚冒犯的视线，似乎验证了李形光所说。

——

林深时做完最后一道物理题，再抬头时，教室里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今天中午并不打算回宿舍，所以随身带着面包，准备在教室里做试卷度过时间。

林深时已经提前预习完了高三的物理内容，所以试卷上的题目比较简单，他逐渐感到有些无趣。

散漫着神智，视线不由自主地靠向了旁边一干二净的桌子。

黎瑜荋……好像和他认识到的不太一样。

是他自己太过偏见了。

他更不应该说出那句话。

心绪浮浮沉沉，撕开一张纸条，林深时还是动笔写下道歉的字句。

写完的纸条缩小压在桌肚里的书本下。

……

“你他妈装什么呢。”

蹲在厕所玩手机的黎瑜荋遽然听到一阵相互推搡的吵闹，声音模糊、嗓音却有辨识度，他敏锐点开识别语音，文字转达。黄柏谦的声音响起：“你嘲笑我啊？你成绩是比我好，但我不照样进你们班了吗？”

黎瑜荋听到黄柏谦团伙中大概四个人的熟悉声音，然后是另一道陌生的吃痛闷哼声。

他们显然动起了手。

啧。一帮傻逼。

黎瑜荋收回手机，刚想来一场出人意料的登场戏码，结果就听到林深时的声音：“你们欺负同学是不对的。”

人机林深时。

黎瑜荋决定不出去了。他想围观一下林深时大侠的见义勇为。

“林深时？”黄柏谦打了声招呼，扬起笑容，“好久不见。”

好久你妈，不见操你妈，狗逼黄柏谦。

“……你们跟我去见老师。”林深时淡淡说道。

和这帮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啊，林大侠。

“朋友一场……不至于吧。”黄柏谦蹙眉。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啊傻逼。

“至于，我们不是朋友。”

好样的，林大侠。

黄柏谦嘿嘿笑了两声，“……好吧，我把你当朋友了。”

“我们只是逗他玩呢，”黄柏谦说，“不信你问他，我们是一个班的同学。”

神经病啊这个人，眼睛一睁就开始说瞎话呢。

“去老师那，事情自然就清楚了。”林深时回。

黎瑜荋几乎压抑不住疯狂扬起的嘴角。妈的，好好笑，为什么这些和林深时扯上关系的事情都这么滑稽哈哈哈哈哈！

“……”黄柏谦静默了片晌。

“走吧，”林深时对着旁边被淋了一身水的男生说，“等到下午，我和你一起向老师说清楚，也建议你和你的父母说，以免他们以后再欺负你。”

除外的五人鸦雀无声。

“给个面子吧，朋友，”黄柏谦笑了笑，“我们真的只是闹着玩的，只有黎瑜荋才会真的弄伤人。”

不是，好好的提他黎瑜荋干嘛呢？谁弄伤人了？他想打死的至始至终就黄柏谦这个贱货啊。

“……黎瑜荋和你不一样。”

“……”

“……”

“你忘了吗朋友，”黄柏谦顿了顿，“黎瑜荋把我们两个打得不轻啊。”

“没忘。”

林深时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的？要不是因为他家里有点小钱惹不起，黄柏谦早就看不顺眼给他个教训了。

“……”黄柏谦一时不知道该回什么话。

林深时猜测黄柏谦应该知道黎瑜荋听不清。

黎瑜荋虽然人是嘴贱了点，整天没什么正形，但在平时他单方面的强制相处中，林深时能看出他并不是无缘无故发脾气的人。

黎瑜荋的自尊心很强。

所以开学那次的意外“相识”，该是黄柏谦的主动挑衅。

林深时也没再说话。

但看样子林深时是想走了，和黄柏谦同为一伙的人当然不乐意了，被他这么说出去，肯定会受到处分和家长见面礼。

“你他妈真敢说啊？让你走了吗？”

同时，“啪”一声巨响。

厕所隔间的门被猛地推开，黎瑜荋从里面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