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你对辣椒过敏为什么还吃？”

黎瑜荋看了一眼时间，离林深时打完吊瓶还剩半个小时。

他陪着林深时在这儿待了两个小时。

“其实我能吃……我的症状很轻。”林深时脸上的红热已经褪去不少，相比黎瑜荋的困倦，他有些精神，“要不你回去吧，谢谢你陪我陪了这么久……”

“都陪到这儿了。”黎瑜荋捏了捏鼻梁，缓和了发直的视线，“你就当作是我的道歉吧。”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黎瑜荋霍然开口：“我脾气很冲，所以经常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打人。上次的事我向你道歉。”

“对不起。”

“没关系。”林深时抿出两个酒窝。“我也有错。”

“……”

黎瑜荋一直不知道林深时自认为的错误在哪。但是随他吧，错就错了，至少两个人能正常一点相处了。

总是莫名的静默。

黎瑜荋仰高视线望到了所剩无几的吊瓶，透明的输液管顺沿下来，流入筋脉显然的白皙手背。指节透着淡粉色，指甲修剪得整洁干净。

纤纤玉指好像也能用来形容林深时的手。

视线滞停了片晌，黎瑜荋移高目视，林深时线条深刻的侧颜便蛮横地直入了眼瞳。

明明是生硬凌人的五官，此刻不知为何柔和着，有了乖巧的意味。

林深时挺孩子气的，没什么攻击力，不喜欢和人相处，也不会让人难堪，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了，还挺好玩。

“饿吗？”黎瑜荋问。

林深时正望着洁白的地面发呆，反应过来，“……有点。”

“我去给你买两个面包。”

黎瑜荋说着，林深时脱口而出：“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不算。”

“……”嘴角陷落。

黎瑜荋笑了，“你是我小弟，以后叫我老大。”

林深时怔然一瞬。

“老大。”

黎瑜荋成功收编林深时小弟纳入旗下。

——

从诊所里面出来，外面的冷凝空气还是让人忍不住哆嗦一下。

林深时感受到面颊直向嗖嗖冷风，从内而外的热意完全消散。

黎瑜荋掏钱给他买了两个肉包，林深时于是捧着包子咀嚼不停，“今天下午的课上完了……还有一节晚自习，你是不是不来上了。”

黎瑜荋望向他澄澈的灰眸，笑了，“来，得来。陈橙澄给我下最后通牒了，再不上就要被退学了。”

“哦……那你还是上吧。”

黎瑜荋觉得林深时的脸莫名沾了些粉红的迹象，他这样文文静静地吃着，像一只鼓囊着两腮的仓鼠。

“我突然又不想回去上晚自习了。”

“嗯？”林深时塞入最后一口面包，表情茫然，“为什么？”

“懒。”

“……你还是回去吧，这样不太好。”

逃课什么的，林深时觉得不太合规矩。

黎瑜荋从不守规矩，“不想，很无聊。”

“……”

瞥到林深时乖顺的模样，黎瑜荋倏地冒出一个念头。

“同桌，”待到林深时的目光投来，黎瑜荋张扬唇角的弧度，“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不等林深时反应，黎瑜荋扯过他的手腕，隔着外套的相阻，林深时仍能感受到不小的力度。他被领着迈开了脚下的步伐。

两人跑着，跑得飞快，咻咻的风穿梭过身侧，鼻尖的空气也变得有些沉重。黎瑜荋还是不停。

林深时也不停。

他忽略不了因疾跑而加快的心跳。

两颗心脏的跳动终会同频。

缓慢地，心跳平息，步频缩小着，两人到达了目的地。

一间人来人往的大超市驻立。

林深时还套着校服，不止因俊朗的面孔吸引了注目，在即将上课的时段出现少见的校服也勾人眼球。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出现在娱乐游戏厅的门口。

“只需50块，老大带你打遍整个游戏厅。”黎瑜荋挑着眉，嘴边噙着的笑容似乎带了些痞气。

林深时携着侧颊的酒窝，向前台的小妹递上了200块现金。

前台小妹的视线在两人之间不停扫荡，手上的动作稍显忙慌，急忙盛好四大盆的游戏币送上。

好帅……真的好帅！

她目送着两道并立的背影离远，指尖忙不迭地摄下一道穿着校服和另一道身着黑色外套而同样气质不凡的挺拔身形。

……

黎瑜荋掂量着游戏币的重量，暗自感慨着林深时的出手阔绰。

“你会玩什么？”

“我没来过这里。”

黎瑜荋讶然，“那你平时玩什么消遣时间？”

深灰的眸色明显顿止，林深时沉吟片晌，“看书。”

“……什么游戏都不玩？”

“嗯。”

可悲的人类，居然体会不到游戏的快乐。黎瑜荋皱了皱眉，颇为可怜地看了一眼林深时。

林深时理解不了他眼神中的含义。

黎瑜荋带他来到丢球游戏机前，投进两个币，篮球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来。黎瑜荋指尖轻巧地挑起一个球，随意一扔便中了篮筐。

两人站在一起，身高齐平着，手臂会偶尔相碰。林深时听见黎瑜荋说：“扔进篮筐，就跟你平时投篮差不多。”

林深时照做，手边的篮球像装了定位器一样直直往篮筐内去，一投一个准。

彼此都没有说话，似乎有种难言的默契，从对方手中投掷出来的球都没有碰撞。

游戏机发出一阵欢呼喝彩，庆祝破了最高纪录。

“改天约个球？”

“好。”

“你初中也是练的篮球？”黎瑜荋问，他实在想象不到林深时白白净净的居然是篮球队的，当时在校篮队见到还有点出人预料。

“嗯。”林深时答，“打篮球挺好玩的。”

搭着话，黎瑜荋带着林深时来到另一个游戏机旁，长腿一迈，就跨上了仿真的摩托车车身。

面前是游戏屏，充好币，随着一阵音响黎瑜荋便开始左右摇摆车身，完美躲避过行驶路上的障碍物。

林深时站在一旁看得出神。

“打耳钉会很痛吗？”

林深时的声音很轻，全神贯注的黎瑜荋被游戏音效裹挟着，无法听清。

黎瑜荋很适合耳钉，尽管是亮色的饰物也丝毫没让人觉得他过分秀气，反倒是有种乖张硬朗的帅。

胸腔内的怦然显意。

“来玩玩？”黎瑜荋见到林深时在呆站着失神，视线正向他刚刚的位置。

“……好。”灰眸刹那点亮光色。

林深时学着他的方式躲着障碍物，虽然是第一次玩，但黎瑜荋觉出了他似是得心应手的散漫。

游戏结束，林深时又创下了最高时速的纪录。

黎瑜荋怔愣半晌。

“……牛逼。”

林深时腼腆一笑，酒窝浅浅。

黎瑜荋带着他玩遍整个游戏厅，花了整整两个多小时，不断刷新了最高纪录。

“你真的不玩游戏吗？”黎瑜荋终是不可思议地问出心中无比的震撼。

“不玩……这是我第一次玩。”

“牛逼。”

……

走出商场，天际沉晚，清冷的风扑面。

“第一次逃课怎么样？”黎瑜荋晃荡着长腿，走得很是惬意，“是不是很爽。”

“……比想象中的好玩。”

两对酒窝酿了蜜，林深时很开心。

黎瑜荋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两个小小的酒窝。

硬直线条的脸廓因笑颜而温润柔缓。

真奇怪。

明明他们两个之前还是打死不相往来的对头。

不过，林深时好像有点不谙世事的单纯……有种傻傻的可爱。

可爱。黎瑜荋惊觉自己怪异的想法。

……

一抹香味倏然飘来。

像奥尔良烤鸡翅的味道。空空如也的胃被召醒着，黎瑜荋细细咽下喉腔分泌瞬时的唾沫。

他饿了。

“饿了？”林深时的声音在左耳模糊。

“没听清。”黎瑜荋没能看到他先前的唇语，相互的交流暂时中断。

“你在这儿等等我，老大。”

看懂，黎瑜荋点头应允。

他习惯不吃晚餐，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不会饿。只是现在的饿意来得突然，他感到胃部传来的稍许疼痛。

灯火阑珊，光影重叠，车水马龙，世界是空荡荡的，没有落处。

黎瑜荋站在原地等着，至到林深时出现。

林深时扬了扬手中的袋子，冒出缕缕白气，地上的两道黑影不断挨近，完全重叠。

“我请你吃鸡腿，”深灰的眸色覆着一层暗色，认真又专注地盯凝他，“一起吃吧。”

行过的车灯一闪而过，摄明棕黑的瞳色，变化明黄璀璨。

黎瑜荋一把揽过林深时的肩膀，“好兄弟。”

视线偏移，落在他白皙的长指。灰眸微不可闻地顿怔一下，借由头顶落下的莹白灯光隐晦着。双颊的小漩涡再次显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