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我不喜欢你

大年初一。

清晨，笼罩在被窝上的人影猛地挣扎起身。

黎瑜荋深深喘出一口气，只是脸皮的热意依旧占据主导，灼得他气息不宁，始终无法安息下腹无言的燥热。

稍一闭眼，梦境里的画面纠缠不休。

唇/舌交缠，寸/寸肌肤相/贴。

疯/狂。

黎瑜荋猛然起身，直奔厕所。

……

在厕所待了片刻，再出来时黎瑜荋神色如常地去厨房给自己煮了两个鸡蛋。

周顺义看样子已经走了。

索然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给沈伊颖拨去电话。

电话一直到第三次打去才被接通。

“你什么时候回来？”

几声轻咳过后，沈伊颖的声音传来，带着鼻音：“很快，再等等，妈妈会来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黎瑜荋发觉她的不对劲，关切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沈伊颖轻声说，“妈妈现在不太方便，微信聊吧。”

她率先挂断。黎瑜荋愣了几秒，沈伊颖的信息传达：【想吃什么，妈妈带去给你。】

黎瑜荋回复：【都吃，你做就好。】

【要是没空的话，可以不用麻烦。】

一条新信息弹出——

林深时：【早上好。】

握在手里的手机倏然掉落。黎瑜荋极快摁灭正面朝上的屏幕，熄黑的镜面反射出略显局促的神色。

不知愣了多久，才慢慢弯腰从地上捡起手机。

沈伊颖：【不麻烦，应该的。】

【等一下就送过去。】

回复：【好。】

沉默少顷，黎瑜荋在与林深时的聊天框上敲下：【早上好。】

这边时刻关注的林深时立马回复：【你今天有空吗？】

黎瑜荋：【怎么了？】

林深时：【我想现在去找你。】

聊天框被【对方正在输入中…】占领半晌。

6分钟后。黎瑜荋：【今天有点事情。】

林深时：【动画表情】

黎瑜荋盯着林深时发来的可爱小猫动画‘好吧’发呆。渐渐地，耳尖蒙上一层血红。

“……”

良久，黎瑜荋在稍显空荡的周遭中打开明日复生。

我是咸蛋超人biubiubiu：【我觉得……喜欢没有对错。】

思绪牵动。

会飞的鱼：【为美女点赞！】

我是咸蛋超人biubiubiu：【嗯。】

黎瑜荋不禁为她的秒回所惊叹，停顿好几秒。

会飞的鱼：【美女你住游戏里了吗？】

我是咸蛋超人biubiubiu：【没，只是凑巧。】

会飞的鱼：【行，一起玩不。】

我是咸蛋超人biubiubiu：【好。】

两人陆陆续续玩了好几局。女网友的技术明显提升了点，不过就总是喜欢寸步不离地跟紧黎瑜荋操控的人物，有时候还喜欢跑到他面前来，会导致射击的视野被挡住，又会十分乌龙地替他挡了几枪。

黎瑜荋脾气是不太好的，特别是打游戏的时候。只是，钱到位了，黎瑜荋并不敢多说什么，反倒愈加善解人意起来：“美女你不用给我挡枪，跟在我身后就好了。”

我是咸蛋超人biubiubiu：【好。】

消遣了两个多小时，黎瑜荋主动下线。

会飞的鱼：【再见美女。】

我是咸蛋超人biubiubiu：【再见。】

有了点困意，黎瑜荋刚想躺平，周顺义的声音蓦地出现，“这么早就困了？”

他似乎提着一袋食物。

黎瑜荋平复着猛然惊跳的心境，“嗯，周叔叔。”

周顺义挂着浅淡的笑容，如往常一般斯斯文文，将包装袋里的食物呈现。他还没开口，黎瑜荋问道：“这是我妈让你送来的？”

“……嗯。”周顺义笑了笑，滑落的眼镜被蹭弄上鼻子的指节顶回原位，“吃吧，你妈妈托我帮你买的。”

黎瑜荋盯着那味道和卖相都不错的菜品有些出神。又问道：“我妈呢。”

周顺义说：“周承熙生病了，她忙不开。”

周承熙……是她的孩子。

黎瑜荋淡淡道：“谢谢。”

周顺义递上筷子，道：“吃吧。”

黎瑜荋滞顿少顷，接过他持在半空的筷子。周顺义离远坐在一旁，似乎全神于随手摁开的电视节目。

气氛平和。

黎瑜荋忽然被噎住而呛咳几声，不过半分钟，一杯水贴心地放到手边。

周顺义递上这杯水后，安安静静地坐回原位。

透明的水杯平静地伫着。

指尖触到水杯，握紧，饮下一大口。黎瑜荋得以缓解喉头的干涩。

他如常吃着菜，只是不觉动作愈来愈缓慢，直至昏沉的脑袋重重一顿，全身的力气在刹那被抽去。

等躺倒的人再无动静，周顺义亦步亦趋地抱起。

怀里结结实实的触碰即刻勾起了反应。

……

年轻的肉体。迫不及待地埋头嗅闻到新鲜的气息，恶心的，胀满的，一瞬侵入。

身下的人仅能成为泄欲的工具。随意摆弄成各种姿势，展露淫秽的表情，一声声粗喘如同砸落的石块，肆意砸向一动不动的人。

……

下体的疼痛撕裂着，巨大的痛楚清醒昏重的意志，黎瑜荋意识到自己正以一种背身屈辱的姿势承受侵犯。

尖锐的耳鸣声在耳畔轰响不停，刺得他咬紧了臼齿，尝试使力挣脱被反绑制住在身后的手腕，却根本无济于事。

脖颈处的呼吸声激扰出一阵的不适，黎瑜荋嫌恶地扭过头躲避，脸朝下埋深在枕头上着力了全身。他呼吸不畅，又挣脱不得。

绝望瞬间成为唯一的情绪。

无助。

狠力咬向充血的唇瓣，鲜血渗漏，一半流入口腔，腥甜令人作呕。

随着一声在耳边隐约的低喘，全然麻怔的下身却还是感知到一些足以令他崩溃的液体。

他无声地流着眼泪。

可周顺义愈加兴奋。

右耳忽然被冰凉的东西侵入，伴随熟悉的机械声音响起，迷失的感官无限敏感。他听到周顺义哑着声嗓问：“爽吗？”

“滚！”

“不爽？”周顺义干脆爽快地叹了一声，“可是我很爽啊。”

“我让你滚开！”

“你这么反抗……我好像又硬了呢。”

“周顺义！”黎瑜荋激颤着声线，挤出字句，“我会报警！”

“报警？”周顺义冷冷哼道，“你知道别人会怎么想你吗。”

“你收了我的钱，被我干，天经地义。”

黎瑜荋不由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后脑勺猛然被力道冲撞，往枕头下粗暴压制。周顺义掐住他的脖颈，哂笑道：“不说话了？你用的就是老子的钱。”

“……”

黎瑜荋一声不吭，周顺义更为起劲：“你以为沈伊颖真想回来找你吗。要不是我，她根本养不起你。”

闷重的一声怒吼被枕头淹没，周顺义神态自若，仍旧维持着屈辱的压制姿势，至到黎瑜荋似是透不过气而整张脸憋得乌青。

后脑的头发又被粗暴扯起，黎瑜荋仰起头，光影争先恐后涌入眼前，眩晕又使他一阵发软地垂下脑袋，可笑地借助周顺义的力气昂高。

赤裸得要把人抽筋剥骨的视线盯凝他俊挺却遍布干涸泪痕的脸庞，嗤笑着：“不如你跟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你得感谢你这张脸啊黎瑜荋，真他妈吊老子胃口。”

“……滚！”

周顺义被吼，也不恼，倒是神色隐约痴迷，“生气什么？我刚刚是粗鲁了点……但这次保证让你爽。”他说着，往下一倾，黎瑜荋即刻感受到那处东西正向后顶弄，然后痛苦侵占所有念头。

四肢的血液仿佛凝固僵硬，丢失气力。

他又一次，被侵犯了。

男人的喘息在耳际回荡，他几近无法自控地颤抖。

“……”

恍惚间，束缚全然消失。

尖利的喊声震得他心头茫然。他下意识偏头望去，沈伊颖的身影闯入视野，她推开周顺义，脚步趔趄地扑到面前。

她惊惶失措地拉过被子遮盖好狼藉一片，颤着指尖抚上他冰凉刺骨的手心，眼泪急急流下，“没、没事了……没事了……”

黎瑜荋张了张口，泪迹僵了嘴角。他觉得痛。“妈妈……”

“我好痛。”

他好痛。

沈伊颖不忍注目，无措和心疼一并翻滚上心头，哽得她喉腔酸涩，“没事了，没事……”

“妈妈带你走……”

“想走？”周顺义有些狼狈地套好裤子，崩裂的表情略带表情，撕毁固有的斯文面貌，恶狠狠道，“走哪去？！”

“你敢报警吗沈伊颖？！”

厉声划破：“你个禽兽！”

周顺义霎时阴寂神色，“我是禽兽？你别忘了，你们两母子收了我的钱，你是我的妻子，他可不是我儿子。”

“动点脑子，沈伊颖。”

捕捉到对方明显的神色停滞，周顺义沉声道：“你有能耐照顾好周承熙吗。”

沈伊颖愣着，周顺义轻易看破她心中所想，“你想告我？你知道怎么告我吗？”

轻飘飘的，宛若不值一提般：“婚姻欺骗？你知道同妻是什么意思吗？”

“你不过是个没读过书的文盲，蠢得要命，真以为我能看得上你？”

“也多亏了你，生下了周承熙，我也不用再受他们约束。”

“你什么意思？！”他的每字每句针扎一般锥心，苍白的愤怒终究不痛不痒。沈伊颖难以置信多年来的感情换来他如此的冷漠，“你把周承熙当什么了？！”

闻言，周顺义扬了扬眉，转而轻蹙眉头，似在认真思考，说出的话却冷血至极：“换取我自由的东西。”

东西。

他竟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这场对峙，她输得彻底。

只在当下，她做了一个注定后悔终生的抉择。

不仅是为了周承熙，也是为了黎瑜荋，最好的做法，便是让黎瑜荋永远永远地离开这里。

她经历过两段失败的婚姻，每一段都在表明她是一个多么不幸的女人，也是一个多么不尽责的母亲。她怨恨上天，为何如此不公，带给她一时的幸福仍要剥夺。

她疯狂想要弥补过错，一意孤行，不曾注意黎瑜荋渴求关注的目光，却拼命维护周承熙的幸福。

只是周承熙的幸福，踩在黎瑜荋的自尊上。就此，打着所谓爱的名义，进行无休止的掠夺。

————

【微信有一条新信息。】

林深时：【早上好。】

……

林深时：【早上好。】

……

林深时：【早上好。】

……

林深时：【你怎么了？怎么没来上课？】

【方便回我电话吗？】

……

林深时：【你请假了吗？】

【什么时候回来？】

……

林深时：【今天的鱼！】

……

林深时：【鱼！】

……

林深时：【我买了好几包糖果，等你回学校就能吃到了！】

……

林深时：【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死了。】

【我有点难过。】

……

林深时：【我做了好吃的，我可以去找你吗？】

……

林深时：【你搬家了吗。】

【怎么没有告诉我。】

……

林深时：【你是不是要抛弃我了。】

……

……

……

林深时：【你回来参加高考吗？】

……

……

……

林深时：【我好想你。】

————

6月9日。高考结束。

连廊的走道上尽是欢呼。

林深时收拾着书本，清瘦的背影在一众拥挤喧闹的团体中出尘而格格不入。

姚多小心翼翼地靠近，“林深时……”

林深时回神般抬头，褪去眸里的雾朦，“嗯？”

“我……”姚多低眸，扫过他好看的手指，“我想问问……你有想去的学校吗？”

“没有。”

他回答得干脆，姚多稍愣，垂在身侧的指尖有些紧张地轻碰口袋。

她鼓足勇气，抬眸接刹到林深时被西下残阳渲染的灰眸，怔神一秒，他的注意力已然偏失。

姚多循着他的视线望去，震惊于教室门口外出现的人物。

黎瑜荋向她招了招手，站在他旁侧的秦宇亦呼喊着两人：“快出来啊朋友们！你们的小鱼儿回来了！！”

姚多只觉惊喜，欣喜转向林深时的神色，发觉他的呆滞。于是她壮着胆子攀上他的手臂，拉动他往黎瑜荋走去。

一步步，心脏重重落下、升起。

逆光的轮廓直到彼此靠近的距离才清晰。

他的黑眼圈有些深重，削尖的下颌绷紧着，整个人抽条了一圈，微风吹过，衣角动摇。

涉及不瞬灰眸，显意躲避。

林深时沉浸在喜悦中，丝毫不觉。“你回来了。”

“嗯。”

姚多问道：“你去哪了？整整一个学期不见人影啊，参加高考了没？”

黎瑜荋勾起一抹笑，笑意轻浅得要随时溜走，“去干了件大事。”

“至于高考，肯定是参加了的。”

“你参加了？”秦宇亦不信他的措辞，“那你还不和我们打个照面？！”

黎瑜荋道：“不能这么轻易露面啊。要不然你们见到我就没有现在这么开心了。”

姚多被逗笑，“少贫嘴了！”

几人欢声笑语，一直没有说话的林深时开了口：“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黎瑜荋不得不去看他的熠熠眸色。“……好。”

姚多目送他们的背影匿于璀璨夕阳。心下稍动，她转而跑回教室，将心事埋藏在收拾整齐的箱子里。

显眼的第一本书。

……

天际仍未消散璨光，金色映照着深灰的眸底。

立缩的瞳孔微颤。

不安。

也在期待。

“我喜欢你，”林深时专注于跟前映入眼眸而微小的人影，“黎瑜荋。”

人影似乎跟随忽起的风晃动。

纷飞的发丝掩藏眉眼，消隐慌乱的触动，余留惊愕与怔愣。

过往种种，走马观花般浮现，溺毙声息。

黎瑜荋听到自己的声音彻响：

“我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