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沉沦

无故清醒。

房外的光跑入，夜色并不完全笼罩。黎瑜荋环顾一周，抬手抹一把僵硬的脸，有些用力地揉了揉发涩的眼睛。

哭太多了。他无奈地想。

他又觉得好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变得这么的“脆弱”。

他只是觉得没意思罢了。

没意思，也就没了活下去的必要。

思绪跳脱半晌，意识到发呆的倾向，黎瑜荋无声叹了口气。

敞开的门口流泻更多的光，一道人影骤然遮掩。轮廓清显一瞬。

心尖急颤。黎瑜荋连忙闭上眼睛。

安静得能听到心脏搏动的微弱声响。他知觉对方的视线似乎停驻。

指尖忽地传来温度，轻轻捏住他的第一个指节，轻微而十分抑制地，慢慢摩挲着。

沉迷又虔诚，抚摸他粗糙生茧的手指。

黎瑜荋的心间早已惊涛骇浪。

“林深时。”

“……”灰眸一滞，极快逃窜了指尖，而后是被戳破的忐忑，他轻声开口，“对不起。”

林深时总是这样，总是不停地向他道歉。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总是迁就着他。

黎瑜荋迟迟没有说话。

彼此无言，气氛在昏暗的周遭下愈发缄默。

“饿不饿？”林深时主动结束沉默，他站起身寻到开关，还未按下，“灯光会刺眼。”他细心提醒着。

黎瑜荋仍旧一言不发，棕瞳轻缓地眨动着。下一秒，手掌覆上眼皮，为他挡下了淋洒的白光。

眼睫忽闪的频率加快。

林深时收回掌心。俊挺的轮廓在此刻清晰，眼下青黑显然，微卷的发丝略显凌乱。他穿着一身精简的黑西装，领口处随意解开了几颗扣子。

黎瑜荋支起半身，安安静静地望着他刻意跌落的眉眼。

“我去给你买点粥。”林深时抛下一句话，正准备往外出走。

黎瑜荋唤住他的步伐：“我不饿。”

背对而立的颀长身形滞了滞，返回。他重新坐回床侧的椅子，两相对立而无话。

呼吸纠葛。

“那个女网友，”声线不稳，暗哑着，“是我。”

“……”

“只要你上线，我立即就能收到提醒。”

“……”

“……我不想错过有关你的任何事物。”

“在这十年里，”黎瑜荋不觉沉重了鼻息，“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哪吗？”

“嗯。”林深时低声道，“你的助听器，可以让我随时知道你的行踪。”

那个助听器，是他在一次“免费活动”里赢得的东西。那时的他真的以为自己捡到了一个大便宜。

原来不是啊。

“你讨厌我了吗？”林深时倏忽笑了起来，酒窝深陷。他问着，又像在反问，笑意不达眼底，“可是我忘不掉你。”

“你交了好多任女朋友，每一个都很好看。”

“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

“我停止不了痴心妄想。我很想闯入你的生活，但我的理智告诉我这样做只会让你更加讨厌。”

自言自语般，林深时轻笑：“可我还是做了。”

“……你是讨厌我的吧，黎瑜荋。”

要不怎么会把有关他所有的痕迹都抹除了呢？

那样的抉择，让他几乎茫然无措到小心翼翼地去寻找他，克制着，却还是在看到黎瑜荋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伴时发了脾气。

这些都没有用。

黎瑜荋还是不喜欢他。

不喜欢。

“……”

“我不会再打扰你。”林深时笑了笑，淡淡道，“你的手机我修好了……先在这里养好身体，钱的事情不用多想，就当是老同学之间的互帮互助。”

终究是无可奈何，亦或是释然，无从得知。

“林深时。”他终于开口，扼住咽喉般的哽塞令他颤抖了声嗓，“你要抛弃我吗。”

林深时说不会再打扰他。可他不要这个结果，他害怕了。就在刚刚话落的一刹那，他陷入了无比恐慌的境地。

黎瑜荋总是会对林深时说出违心的话，可这次，无论如何，他看着面前林深时卑微地剖白心迹，全然为了他，为了他这个废物，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林深时怔住。

他不懂这句话的含义。

黎瑜荋任由眼泪不受把控地掉落，这是他第一次在林深时的面前，也是第一次主动袒露脆弱、不堪的一面，“我很想你……很想你……”

“林深时，对不起……对不起，”他胡乱地哭着，孩子气地哭着，带着哭腔不管不顾，“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他下床去寻找呆坐在原位的林深时，挨近便立马投入怀抱。黎瑜荋也不想管姿势是多么的奇怪，他全心全意地跨坐上林深时的大腿，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肩膀，埋头贴近颈窝。

林深时身上全是令他安心的气息，他渐渐止息了哭腔，仅剩哭后的胀气而不由打嗝。

宽大的手掌轻轻拍上他的背，一下又一下不厌其烦，温柔又坚定地，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

这个怀抱持续许久许久，久到黎瑜荋觉得身上似乎沾染了属于林深时的好闻气息。

鼻尖触到他脖颈处的皮肤，心下漾起微澜，黎瑜荋亲昵地埋深蹭了蹭。偏侧视线，喉结上下滚动的痕迹显然。莫名的情绪驱使他印下一吻。

林深时似乎猝然收紧了环在他腰侧的手臂。

“黎瑜荋。”喉头惊慌失措地翻滚几轮，林深时哑声道，“我喜欢你。”

“我知道……”黎瑜荋轻声说着，抬眸，吻落。

鼻尖相抵，气息瞬即紊乱。

只辗转在唇瓣，流连轻咬。林深时紧闭双眼，尤为紧张地颤着密长的睫毛。

黎瑜荋主导着，轻而易举地撬开牙关，探深索取。极有技巧地勾绕舔弄，时重时缓而轻点上牙膛，挑逗着安静不动的舌尖。

林深时乖乖把手搭在他的腰，维持着动作。黎瑜荋甚至能感受到他正逐渐在发烫，指腹覆上烧红的耳尖时，林深时敏感地颤了颤。

这一切都不再是梦境。

瑜荋……小鱼儿……他的鱼。

身体紧密相贴，体温愈加滚烫，微妙的变化即刻彰显。

“对不起。”

林深时的这句道歉，在此行此景下，实在是有点道貌岸然的。

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僵持姿势，双手未曾移动分毫，理智又克制，尽管脸色红得吓人，润湿的唇暧昧昭示了情动牵扯的透明丝线。

没等他从沉迷恍神中挣脱，黎瑜荋又有些用力地吻下，重重搅乱，汲吸口腔里仅剩的氧气。林深时顺从着，闭着眼睛，乖得一塌糊涂。

他太乖了，在这场有关情欲的索吻中，什么技巧都没有，一昧任由黎瑜荋造次。他这么单纯，黎瑜荋却失了控……想欺负他，想占有他。

……

待在林深时的身边，黎瑜荋会想抛下以前所有。

可是不能。

林深时不知道，不知道他是一个多么肮脏的人。

他很脏。

可黎瑜荋不知道，不知道林深时并不在乎这些，他只在乎黎瑜荋。

……

指尖情难自抑地潜入衬衫的下摆，缓缓向上探寻，肆意撩拨。

林深时没加阻拦，不觉僵了手臂，微微昂起头的弧度方便黎瑜荋细吮脖颈处细腻的皮肤。直至感知到挑拨的地方太过麻痒，才稍稍挣扎着，“我身上很脏……”

“不脏。”黎瑜荋答着，“很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