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番外六林森然和林深时

“生一个吧生一个吧生一个吧……”时至今日，该是宋江蓠坚持不懈地纠缠林卿与的第八天，“求求你求求你……”

后悔搬过来的宋璟整整忍受了八天——宋江蓠一日又一日的重复念叨。

“别吵。”

宋江蓠睨了一眼宋璟。忍下情绪，选择继续摇晃安定如山的林卿与，“生一个吧……”

勺面装盛的粥又被重新抖回碗里，林卿与极有耐性地再次舀起。

不到三秒抖落。

“这种事情你自己干不就行了？非要林卿与参与吗？”宋璟不堪重负，蹙眉拿起一个肉包，径直塞入宋江蓠没完没了的嘴巴。

林卿与斜一眼宋璟。沉默以对宋璟的语出惊人。

宋璟完全不懂宋江蓠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我感觉你很恋爱脑，真的，宋江蓠，你得改改。”

宋江蓠恶狠狠啃下一口包子，嚷道：“你少管！”

“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属品知道吗？”

宋璟难得认真，语重心长。

“生孩子，你就被绊住了。你想想你以后不能随时随地玩游戏，不能想睡就睡，不能想去哪玩就去哪玩……而且，你要面临产前的危险、以及产后出现的各种问题，你可能不再年轻、你可能会因为生孩子而留下后遗症，生孩子不是儿戏知道吗？”

“我知道，”宋江蓠认真点头，语气也逐渐严肃起来，“这些我都想好了，我希望有孩子可以陪着我们夫妻俩……我想看着他们长大。”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挺喜欢小孩的。”

宋璟盯向默不作声的林卿与：“——那你怎么回事儿？”

“……”林卿与缓缓开口，“我不喜欢小孩。”

因为孩子会夺走宋江蓠对他的爱。以往宋江蓠都会嚷嚷着要生双胞胎，但被林卿与决然忽略了“孩子”两个字。

宋江蓠断然决定：“不，你喜欢。”

“简单，”宋璟一口立下最后的判决，“生！”

刹那放光的浅灰眸色睁大，宋江蓠为宋璟送上了一个大赞。

“你可以强林卿与所难，然后孩子生下来，有我这个舅舅带。”宋璟颇具大义凛然的风范，字字铿锵，“你就跟你孩子说——他的爸爸死了。”

“……”

林卿与将会带着崩裂的表情“消失”。

“卿宝，你就重在参与好啦！”宋江蓠安抚般往林卿与的侧颊啵响。

“……”

**

宋江蓠生了。

经历超长一段时间的待机，宋江蓠终于迎来了这个日子。

一切都按照宋江蓠所想，双胞胎被成功剖腹产生下。

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

宋江蓠强撑着看了一眼那两个从她肚子出来的孩子，然后坚持不住、虚脱晕睡过去。

临晕前，宋江蓠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想吃炸鸡。

……

待到宋璟火急火燎地赶到的时候，宋江蓠正醒着，旁边的婴儿床安放着两个又红又小的人儿。

两双浅眸对视的一刹，宋江蓠开口：“我想吃炸鸡。”

“……”宋璟踏入病房的脚步一顿、大迈进入，扫视一圈，“林卿与人呢？这么不负责？！”

“枉为人父！”

人父林卿与提着盛满热水的水盆在门口怔然。

面面相觑。

“……”宋璟果断看向宋江蓠，“哥哥来迟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想吃炸鸡。”人机宋江蓠重复道。

“……”

宋璟选择忽略，凑前去观察襁褓中的两个小小的人儿。目光及至，宋璟惊奇地叫出声：“哇塞，林卿与真的重在参与了！”

两个小孩，除了都有两个小酒窝、眸色比宋江蓠与宋璟深黑了一点，五官简直和宋江蓠一模一样。

“……”

林卿与在想，这两个信誓旦旦要养大孩子的人，真的能胜任这个任务吗？

……

事实如此。

宋江蓠好不悠闲地，重复着和以前一样的日子——一觉睡到自然醒、半夜找叶纪言和网友们打游戏。

处于水深火热中——林卿与和宋璟，已经很久没安闲入梦了。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两个大男人蹭地直起身，哗地一下站在婴儿床跟前。

眸色各异，一同勘察完全孩子的状况。

林森然，也就是女孩，睡得香甜，可爱极了。

林深时，睁着眼睛，扬起恶魔般的笑容。

没牙的恶魔！

啃食灵魂！

扫过两双关切的目光，林深时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

稍稍放下心的宋璟和林卿与准备返身歇下。

转瞬，哭声大起，如同敌军从四面八方冒出偷袭，临头一棒的同时，无可奈何、生无可恋在两张年轻的俊脸、此刻被折磨得眼下乌青完全显现。

深黑的夜晚，交替接班的身影循着不变的路径慢摇臂弯微笑的小恶魔。

**

三个不同的手掌围在一圈。

他们正在进行着一项神秘的仪式。

“耶！我剪刀！你们两个慢慢决出胜负吧！”宋江蓠兴高采烈地退出一触即发的战局。

宋璟石头，林卿与布。

胜负已定。

“等等！”宋璟紧急挽留两人，“我今天有约会！”

“这次是真的！安以念回来了！”

“而且，我今天的课真的很多……”

两条手指放置在手掌上，弯曲指节，扮作小人跪下的求饶模样。

“我可以带森然！但是我绝对不带林深时！”宋璟见两人的神情有些松动，主动退让一步。

其实他们在探讨谁去幼儿园接林森然和林深时回来。

林森然是个可可爱爱的小朋友……至于林深时，大概是个捣蛋鬼吧。残破的玩具、家具足以堆叠成山，这个年纪的林深时展现了无与伦比的精力。

“好吧，那我带森然宝贝。”宋江蓠买定离手。

林卿与投以恍惚的视线。

宋江蓠说情：“卿宝，就让宋璟去吧。”

沉默，深吸一口气，林卿与蹙眉：“……嗯，我带林深时。”

宋璟：哦耶。

——

傍晚，林森然捧着手里的饭盒，口腔鼓鼓囊囊地咀嚼着。

河畔吹来凉风，缓解夏季的炎热。

小手擦了擦脖颈的细汗，林森然将脑袋上的竹编的小帽摘下。

“妈妈，我们还要在这待多久啊。”

穿着一身蓑衣，正襟危坐，宋江蓠侧过头，“森森，再等妈妈一会儿好吗？”

“好……”林森然默默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妈妈和她已经在这儿坐了一个多小时了。

可是妈妈的盆子里一条鱼都没有。

林森然将身上奇奇怪怪的竹子编织的衣服脱下，吃完最后一口饭，就和妈妈一样盯着平静的水面发呆。

直到打起瞌睡，林森然才终于问了一句：“妈妈，小鱼是不是睡觉了？”

“睡觉？”宋江蓠静止的身躯动了几分，“不会吧。”

站起身，宋江蓠收回鱼线。

林森然看到鱼钩里没有任何东西。

“诶呀，”宋江蓠一拍脑袋，“忘记放诱饵了！”

“……”

**

林卿与今晚有晚课。

万般无奈下，只能带着林深时一起上课。

离上课的时间还剩十分钟，林深时颇为认真地向莫桐重申了一遍：“请你看好他，谢谢！”

莫桐点点头，她无法理解林卿与为何神情如此紧张——这小孩长得挺帅气的。

林卿与应该是走远了。

林深时一步跳下凳子，欲想往外跑去，被身后的莫桐拽回：“你爸爸说不能出去哦。”

林深时闻言回头，“他不是我爸爸。”

“噢……”莫桐挑眉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宋深时。”一脸淡然。

“噢，深时啊。”莫桐对小孩还是有研究的，她认识林卿与的妻子宋江蓠，知道此刻的林深时是在撒谎。

莫桐固定住他的两个手臂，“得听话。”

“……”甩不开。

“我想去厕所。”林深时皱眉。

“那我陪你去吧。”莫桐寸步不离。

莫桐松手刹那，欲想牵紧两双小手的前刻，林深时立即灵活挣脱，小小的人影撒欢跑向自由。

“喂！深时！”

自由的彼岸，就在当前。

下一秒，林卿与出现在门口。

林深时霎时黑寂了小脸，瞪着阻挡身前冥顽不灵的林卿与。

大手提起林深时的衣领，一路拽回到凳子。

两父子大眼瞪小眼。

林深时：“……”

林卿与蓦地开口：“有没有腰带或者绳子？”

“刚好有一个腰带。”莫桐见林卿与眉目深皱，稍微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忙从办公桌的柜子里掏出一根长长的腰带，“——林同学，不要打孩子噢……”

林卿与束缚住林深时的动作一滞，转向莫桐而露出了两个酒窝代表的和善笑容，“不会。”

莫桐却觉得这个笑容有点……

可怕呢。

被捆住完全的林深时只剩轻微挣扎的余地。

“在这儿待着。”淡然的语调，威胁的含义，“再乱跑，就把猫丢你身上。”

林深时不甘示弱地龇着洁白的小牙齿，身体歪歪扭扭、开始大幅度地挣扎。

“我们教学楼后面有一只流浪猫，”林卿与半蹲下膝盖，与被捆绑在凳子的深灰目光平齐，“那只猫长得很丑。”

戛然而止的话，和瞬间乖巧的林深时。

得亏林卿与留有后手地回来看了看，果然就碰上了潜逃的林深时。时间所剩无几，林卿与再次交代莫桐：“一定要看好他！”

“……”

莫桐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这个令林卿与深有其事的小孩。

林深时无精打采地垂着头，双臂都被束缚的情形似乎伴随他的安静而显得有些可怜。

“你叫林深时才对吧，”莫桐摸摸他蓬松的头顶，柔声道，“妈妈是宋江蓠是吗？”

林深时没有回答。

“诶呀，我们认识一下吧，”莫桐耐心地哄着现在好似情绪低落的小孩，“我叫莫桐，你可是我接生的呢。”

说起来实在有缘分，莫桐在德国进修认识的林卿与，后来又在医院重逢了林卿与，准确来说，是林卿与的一家人。

——看起来真是幸福啊。

“莫姐姐，”林深时蓦地抬头，眼尾深红，泫然欲泣，粉粉嫩嫩的小嘴唇还微微颤动着，看起来真是我见犹怜，“我想上厕所……”

“……那你答应姐姐，”被迷惑的莫桐成功跌入陷阱，“不准跑。”

嘟嘴，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林深时重重地点头承诺。

……

重重跑过的脚步声干扰正在授课的林卿与。

一道身影在门口疾驰而过。

很眼熟。

而后滞缓着步伐的莫桐跑过。

“……”

绕了一大圈，林深时飘过的身影折返，慵懒地倚在目标教室的门口和林卿与对望。

展露一个邪恶的微笑。

遗传的酒窝失去了往日正派的光辉。

迎向林卿与停滞的目光，林深时做了个鬼脸，迅疾跑动起来。

莫桐在他的身后粗喘着气，艰难挪动步伐。

……

“你们先看一下这道题，”林卿与迈着长腿跨出了教室，“——我过会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