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与魔论命,皆如草芥
当中央处的百米莲蓬石台,咔嚓咔嚓几声便顺向旋转,然后缓缓下沉,显露出石阶不断往下延伸,楚天阔从怀中掏出一块发光的晶体,他进入踏上石阶的入口,朝着薛皓点首示意,转身准备下去查探一番。
“楚师兄——你与这石莲古墓的宿主非亲非故,身为后生不可以如此失礼的,既然叨扰也应该由阁下前去……”薛皓故作轻松挑动双眉,他抿动双唇友善示意骨龙前去,余光掠过楚天阔的脸庞皆是谴责对方……
“前路不知凶险,你便敢贸然前去,还是你想这墓主人数千年来独守孤寂,此番你也想来个殉葬寥表心意,借机与他畅聊通古博今?”薛皓走到楚天阔的身旁,徒手将他的肩膀揪扯了过来,对他的耳畔轻声低喃,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骨龙身上,薛皓知晓楚天阔侧身看向他,直到骨龙抬步踏进了石梯,身形淹没在漆黑中……
楚天阔看着言语诸般恶毒的薛皓,一声楚师兄他虽不抵触脱口而出,但是却一遍遍强调他们的立场是背道而驰的。
“你心软了——”楚天阔一语道出心中所想,他知道薛皓心中某个地方,是不希望他随便死在哪里……
“你这张嘴,我回去之后但愿再也见不到了……”薛皓眼眸深处看向他时,是一如既往的憎恨与轻蔑,他颇为厌恶楚天阔至从踏上九渊,就一副能把他看清的姿态,仿佛能猜懂他内心的感觉。
他要楚天阔的命,不过如今不是好时机,该讨要的究归为时不晚。
薛皓随手将怀中的樱孩儿递给楚天阔,随后抢夺晶石走下台阶,墙壁上浮雕增添浓密色彩,是一个孩童与一条蛇的故事,不过看幼童的衣着应该是乱世中身份贵重之人,他生于帝王家,他是三千年前人界君主的独子……由于那时异界屡屡骚扰人界,该国度发生叛乱,他与生母被歹人胁掳,后来生母护佑他便流落到青龙山一户猎人家,天性好学的他便被“父亲”送往书院读书,这个五岁的孩童在溪流边偶遇了一条幼蛇……
“他曾经说‘你为何不是那池中的锦鲤……世上有太多人以锦鲤自居,在他们还没有足够的力气跳龙门之前……’我原以为说这话五岁孩童是如此的聪慧,却不曾想他身处何地竟会说出这番话,想来吾那时三个月不曾见到他,他便被那些所谓的至亲找寻到了……”骨龙停下步伐,他尾部的龙鳞在绽放光芒,倾力将四周幽暗照亮,他答应他慈航此生远离九渊遨游天地,他却甘心画地为牢,自愿留在这万丈苦海……
“吾答应他蛇终会是龙,却不知他根本不想做人界的龙,他只是想待在青龙山做个平平无奇的蛇……后来吾渡劫失败,他为了吾缔结血契,吾至此以后便被贤舒仙尊送往九渊修行,争取早日修复龙骨——而他也成了一位修士,借机躲避凡尘俗忧,只是酿着他的酒……”
骨龙垂眸看着龙尾上的鳞甲,他伸出手抚过上面壁画展露的一幕幕,缓缓叹口气……
“异界五百年攻打人界,慈航便以君王的身份捍卫人间,当我再次见到他时,他的鬓发早已苍白,眼眸也包含枯老。才五百多岁他便早早步入五衰……”骨龙自顾自朝前走着,断断续续诉说着所知的一切,他不在意身后是否有人倾听。
“在吾记忆中,慈航是一直很厌恶给谁增添麻烦那类人,他有万般煎熬也喜欢自己承受着,也无心同他人辩解……他死后,吾承他祈愿在天地间徘徊,毫无终途,每天疲累都会去青龙山,化身成凡人去附近的茶馆听说书,轻信什么千里相逢皆是缘,前尘未续今世终……”骨龙自嘲一笑,他的眼中皆是深深的怀念,他相信慈航终会有一日与他把酒言欢。
“当我等了不知多久,等了几百年幽冥找到了吾……她说慈航元神并未消散,让吾助她达成所期,便赐予慈航重生,为了给慈航聚魂养魂,吾割断了一只龙角……也将一切执念关押在了这里……人世何为知己?不过是一个懂他心绪,知他愁苦,在心中默念汝之愿由吾达成……”听说龙泪是世上最稀有的东西,可治百病延年益寿,薛皓很想走近去看清何为龙泪,却被楚天阔扯住胳膊任由他如何挣扎都被束缚在他的怀里。
就当薛皓的眉宇紧皱得就要掉下来的地步,楚天阔沾染泪水的脸庞贴紧了他,抢夺了一个吻……
无法抑制愤怒的薛皓抬手便要反攻,却接触楚天阔颤抖的身躯一瞬间茫然无措——骨龙触景伤情,你凑何热闹?莫不是你是慈航真人的转世?还是你被石莲墓穴中的亡魂夺舍躯壳,难以抑制泪水涟涟?
拿心中的想法恶狠狠嘲讽楚天阔的薛皓,并不知晓上一世阿曼城楚天阔阻止他徒增杀戮,挥剑斩杀他后,也是肝肠寸断有苦难言。
面色再次冷淡沉稳下来的楚天阔,拽紧薛皓的手臂便扯入墓道转角处,抓紧对方的衣袖便撕扯开,他对着袒露的锁骨张口撕咬,力道仿佛要将其咬断,流入口腔的血是温热的,他看着杀意汹涌的薛皓,用撞击的方式将他抵制在墙壁,却误触了壁画上的龙眼,暗门旋转推攘他们滚进墓室,薛皓目测暗室很封闭,他并未察觉到身后的人步伐轻缓得异常,那是一块青玉雕刻近两米的床榻,还有一些白玉打造的圆桌摆放着青玉器皿与玉柜子。
薛皓屏息静气轻缓踱步到墙壁的四周,观察墙壁雕刻的花纹有没有开启的机关,却被人扯住了手臂拖拽到了床榻上,他侧头看着瘫倒昏迷在床榻上的樱孩儿,徒手想将她抱起……
“皓……真好,你没有死……你真没有死,我亏欠了你——”楚天阔抚上心口,他似乎难以从过去逃离,情难自禁开口诉说“:这里时时刻刻都着想赎罪……为何你今世会择他人为伴侣,为何不能留在我身侧惩罚我……我要在你这里留下气息,这样……这样,你恨也不会遗弃了我……”
似乎谁将他的心弦拨弄,他贴紧薛皓的耳畔低喃着,口中舔舐的唾丝缠绕住薛皓的华发,终究是束缚了想要逃离他的人。
薛皓顷刻便察觉到这个玉塌,会吸食掉他身躯深
处环绕在心脏处的魔气,他挥拳紧握将魔气逼出,一个黑雾缭绕的巨锤逐渐显现,他将一部分心识融入便操纵巨锤,在这狭小的墓室四壁反复撞击,他回首间却发现,青玉榻上樱孩儿的身影越发清晰,她被一抹绿光包裹住身躯,逐渐显露出真身——一棵幼苗舒展着枝丫长出片片绿叶,而根则深深扎在玉质里,而裂痕也在不断扩大……
它是要将这青玉中的所含灵气都吸光吗?
薛皓看着楚天阔咬紧他锁骨,他深知这个鬼跌入了魔障之中,但他不清楚为何楚天阔会被心中的魔障操纵神智,他看着堵在他身上的身躯,手爪顷刻穿透楚天阔的胸膛,每一个甘心堕落成鬼的修士,胸腔内的心脏都会凝结变化成的鬼核,掌控身为鬼的命脉……
“皓,该洞房了……”楚天阔并未感受到疼痛,觉得自己仿佛就是吐射情丝的土蛛,编制一张能囚困他的巨网,将自己的猎物一层又一层裹上情茧。
在他眼中薛皓将双臂环绕住他的脖颈,身躯弓起前倾轻蹭他的脸庞,颇让人怜惜的模样寻求他的气息……楚天阔迫切想求证眼前的人是否还活着,他的手不安在薛皓的胸膛摸索着,终于触及对方滚烫的心,他侧头紧贴着薛皓的心口,耳朵记清胸腔里每一秒的跳动……
薛皓将手探入楚天阔的胸膛,他反复摸索鬼核所在何处,直到他的手腕被一个鬼捞紧,他感觉一瞬间心绪晃荡,当他抬眸时感觉到一片温热袭扰了他的眉心,那双格外清明的眼睛,没有神智混沌不堪……楚天阔虔诚的吻占据了薛皓身心上每一个角落。
“这里百年来只占据了一个你,今后也仅仅只有一个你被我惦念……”楚天阔温柔抚摸沉浸欲海的薛皓,他知晓魔是抗拒不了欲求的。
“楚师兄……倘若你想死在这里,切莫别拉我,薛家的人可没有那种兴致,一而再再而三去给什么生畜陪葬……”薛皓紧皱眉峰,微眯的眼眸看着他双眸开始不断血红肿胀,仿佛顷刻间便炸裂涌出浓水……
“该死——”薛皓使出全力将楚天阔踢翻,他看着袒露的胸膛以及腰间掐出伤痕,他猛然咬住苍白至极的皓腕,他将手腕的血喂给了楚天阔,然后俯身在青玉床榻,混合着血绘出固守本心的法阵,绘出无数血符咒文在四周墙壁上……
“但愿慈航真人不会刁难,两个被玄天宫驱逐的后生……”薛皓看着被情欲焚身的楚天阔,他看着黑气环绕的手掌,究竟鬼核被这个鬼修藏往哪里了,本以为深入黄泉九渊便是九死一生,结果面临死的境地从来只是他一人……
“呵……差点被想法干扰了识海……这里恐怕有什么东西操纵人的神智,引导往最坏方向——”只要做违背初心的事应该就是破解的契机?
阵法起来些许作用,楚天阔反复起合着嘴唇,他感觉到舌尖处的血腥,他看着解开他衣袍面色冷峻的薛皓,缓缓开口询说道“:你莫要逼迫自己做不情愿的事,如今的我自是没资格让你身不由己……可我还一遍遍麻痹自己,想着终会修复你的心,这样你便可重新懂得何为爱,亦可尝试信任他人……”
“前世本君曾对你说过,我计较得失,而你却张开闭口跟魔谈人命——在这里皆如草芥!”薛皓毫握拳击一下心口处,他不在意说出前世惹怒楚天阔的那番话,当一柄由鬼气凝实的剑贯穿身躯,依旧莫不关忧的笑着。
“看……我就知道你会再一次斩杀于我……你还寻求我原谅,任何痴心妄想都将在你这里肮脏不堪——”薛皓眼神轻蔑看着这个虚伪至极的鬼修,他手从楚天阔的胸腔中抽离,那句话是禁忌,他知晓只要他开口无论是否是玩笑,楚天阔都会诛杀于他……
“阔……不是说要和我洞房吗?不宽衣怎行?”薛皓口口说着违心的话,用看死尸厌恶的眼神,盯着呆愣在原地懊悔不堪的楚天阔,他的手牵伸握紧了对方颤抖不已的手掌……他静静被楚天阔揉入了怀抱中,他任由对方摸索胸前凹陷涌出鲜血的剑伤。
“我的过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楚天阔的神智再次深陷癫狂,他手掌朝上凝聚成鬼核,就当他决定自毁命魂时却被薛皓夺走……
“回到人界我会只身身前往阿曼,该死的都难以逃脱,你呢……最好再杀我几次,就为了站在你身后背负大义的子民!”薛皓抿紧唇手遮挡住半张脸,他不在去看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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