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揭开

太阳初升，天边的第一缕微光穿透了落地帘。

一阵机械的人声反复响起，“少爷，起床了”

“少爷，起床了”

“少爷，起床了”

...............

李言澈不耐烦地一把掀开被子，大吼了一声，“烦死了!”，说罢，把床头的智能钟狠狠地砸在了角落。

“咚”冰冷的声音在房间里不带任何情绪地响起，外加一阵内部零件碎裂的声音，每天尽职尽责地为李言澈提供叫醒服务的智能钟估计是报废了。

李言澈感觉头痛欲裂，昨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直提心吊胆，害怕那小孩来索命，直到最后两小时，他实在是熬不住了，才沉沉睡去。

算了，今天不去上早自习了，等会儿给班主任打个电话，李言澈如此想。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李言澈的心脏徒然提了起来。

“少爷，早餐已经备好了。”阿姨尽量温柔地说。

“好的，我等下下楼。”李言澈平复了下心情，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回复。

待脚步声走远后，李言澈已经快速地穿好衣服，走进浴室。

李言澈抬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神色恹恹，眼底泛起了红血丝。

他回想起刚才听到阿姨声音的反应，只觉自己犹如惊弓之鸟，看来要提前打预防针，以免今天去学校时，行为古怪，让他人起疑心。

李言澈打开开关，放水，他掬起一捧水，打算让自己清醒清醒，脑海里却不自主地回想起鲜血淋淋的手，那小孩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前一秒。

算了，事已至此，想这么多也没有意义，李言澈轻微地摇了下头，忍不住苦笑，随后像往常一样快速洗漱。

——————————————————

李言澈从进入学校起，就感觉周围人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他竟从中察觉出了一些同情，不可置信，甚至鄙夷，不屑，以及幸灾乐祸的复杂情绪。

这是怎么了，李言澈不自觉地篡紧拳头，指尖掐进了肉里。

终于熬过下课铃，李言澈准备向旁边人问清楚怎么回事，程杰率先发话了。

“学校论坛里现在有很多关于你的传言......”程杰观察着李言澈貌似不太好的神情，犹豫了会儿，缓缓说道，“你要听吗?”

“你说”李言澈心跳如鼓，但还是强装镇定。

“他们都说你是残疾人，还在论坛里散播了你的照片...”还有一些更不好的言论，诸如李言澈平时就装，没想到竟然是个残废，真是笑死人了之类，程杰就没说下去了。

李言澈突然就不敢再面对程杰了，他想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可是面部肌肉好像不受他控制一般，变得奇怪扭曲。

程杰见此识趣地没说话，继续刷起了高考题，其实他依据论坛里的照片，以往种种，以及当下李言澈的反应，就知道传言和事实大差不差了。

李言澈极少登录学校论坛，他唯一一次的发帖还是在刚入学那会儿。

他记得当时有很多学生下课后围在他们班级教室外看他，给他带来了困扰。

终于在一次下课后，他爆发了，因为那群人拦着他，不让他去厕所。

之后他就在论坛里发了帖，郑重申明别班同学不要堵在教室门外，还找了教导主任协商，后面情况就好转了些。

没想到现在又要因为自己的传言而登录论坛，真是令人咋舌。

李言澈一点开论坛，果然有好几条关于自己的发言醒目地推送到最前方。

他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条帖子，那几张照片刺地他生疼。

照片里都有一个残缺的小男孩，衣服被扒地一干二净，假肢被人恶劣地拆开，小男孩狼狈地趴伏在地，脸上，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

李言澈不敢再看自己这副丑陋的身体，他痛苦地喘不过气来。

这个叫安生的帖主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些照片，李言澈清楚记得当天晚上他喊的救兵就赶来了，把那群面目可憎的家伙狠狠收拾了一顿，也及时删除了照片，不应该还留着啊。

李言澈心乱如麻，不管如何，他会利用李家的势力追踪，把安生以及背后的家族都揪出来惩治!!

一整天过去了将近大半，李言澈一直神游天外，沉浸在过去那段悲苦的记忆里。

直到放学后，李言澈终于是艰难地离开了恍若蒸炉的教室，他麻木地走着，这个年纪，他还不擅长隐匿情绪，热血方刚。

身后又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一个女生捏住了他的衣角。

李言澈心里没来由地感觉到了一阵恶心，他最烦这种人，不考虑别人感受，只管自己一厢情愿。

“放开，别来恶心我!!”李言澈几乎是吼出声，把内心的所有压抑都释放了出来，他反应剧烈地甩开了余文丽的手。

“李同学，我只是想帮助你...”余文丽眼带泪花，受惊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李言澈吼完后，也清醒了过来，他感觉到了一点羞愧，周围同学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什么，再看看余文丽一副可怜的模样，他突然对一切都产生了恐慌，那声哽在喉咙里的“对不起”终究是没有出声，就被身体的主人逃荒般地带离了现场。

李言澈离开校门后，看到了一边的刘叔，刘叔与他视线一对上，便慌张地错开了。

李言澈在思绪混乱中，闪过一个想法，看来刘叔该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