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文森特的麦田(序)

那是记忆的最深处，也是幸福消逝的地方。

绿色的爬山虎，笨拙地铺满天空，幻想的藤蔓在不为人知的梦境疯长，把世界都掩埋。

最大的绿色禽鸟上坐着一个小小的我——穿着小小的绿色雨衣。

——题记

巨大的柱形容器里，身形纤瘦的美少年留有的一头浓发在液体的作用下，微微上扬着，稍微后仰的身形在水中静止。男孩眉眼深邃，窄细的鼻梁直挺的延伸下去，凌厉的脸像是罗马名家雕刻出的珍品，神情冷漠高贵，美得不容亵渎。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手隔着玻璃容器仰头出神的凝望着，像是在行注目礼的信徒，他出声地赞叹到:“Jessica，他真像件完美的艺术品啊，不是吗？”

他身边站着的女孩儿看着男人动容的表情，机械又冷漠的回答道:“你忘了，我已经不是人类了。我不能理解你的感情，在他的各项身体数据里，我认为还是他的身体机能和极快的疗愈速度更具有研究价值。”

男人有些懊悔的点点头，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生硬的女孩儿，像是确认又像是暗示自己一样摸上了对方的脸，冰冷的触感终于验证了女孩儿的话。

是啊，这只是以那个女孩儿的身体为本体制造出来的超级AI仿生人Jessica，她不是记忆里乖张叛逆的天才少女，而是冷漠生硬的机器人。

他有些落寞的收回了手，又很快恢复了本来的样子，他没有接Jessica的话，就像是不承认那个女孩儿的死亡，然后他拿着实验报告走向研究室303，Jessics默默的跟在后面。

“BlackAngel计划在什么时候启动？”男人问。

“在今晚凌晨12点”Jessica如是道。

男人迟钝了一下，敲击着手表的手指停住。从实验开始到现在，他犹豫了很久很久，他不断的驳斥着那些不利于实验的想法，生怕自己有一点动摇，但这几天的事完全打破了他对研究所的信任，他想把实验提前，可是现实的规章制度却不允许他的操作，他犹豫着，犹豫着。终于今天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没有表情的想，或许只是因为Jessica背后的那个那个女孩儿吧；或许是为了更多，或许是因为人道主义，或许是……他不知道。

“不必了，提前到现在吧。”男人面无表情地停住了脚步，他看向身边的的Jessica，捧住了她的脸，假装温柔的用拇指去碰她的睫毛，“我知道这是违反规定的，我知道这么做我会死的。但我不这么做，我会比死痛苦1万倍，Jessica，求求你，利用你的权限帮帮我。”

Jessica愣住了，她只是呆呆的用完全背离那个女孩的神情看着他，惊讶中带着一些冷漠：“求我是没用的，我……”下一秒Jessica的话停住了——她的智能芯片被拔了出来。

她失神涣散的瞳孔里倒映着男人悲哀的苦笑，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让一个机器人都有些动容。可他声音又残忍又遥远：“对不起，我利用了你，你的权限卡我拿走了。”

Jessica没能说出原谅的话，只有一些遥远的东西在眼前一闪而过——是那些来自那个女孩儿的记忆：涌动的丧尸，灰压压的天空，黑色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佩枪的研究员，暴雨，割腕，一个熟悉的怀抱，颤音，“祝求你别死。。”那是研究员的声音！

Jessica的意识终于要涣散殆尽了——她模模糊糊的听到大厅里巨大的提示音：BlackAngel计划重启，请所有玩家归位，所有玩家请注意：本游戏内发生一切皆为虚构，若……玩家生命将在游戏里直接结束……”

不，杰西卡手指蜷了蜷，最终松开了扣地面的手指。

作为机器人，她直到死亡还是本能的保护人类。然而在她被拔出智能芯片的时候，她就只是一堆了无生气的废铁了，她的生命和作为一个机器人的所有意义以及对那个女孩的替代作用都在那一刻消失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