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文森特的麦田目录

第2章文森特的麦田

“你特么的给我滚出去,别让老娘再特么看到你!”屋里传来了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女人的怒吼和男人气势稍弱的回骂在窄窄的夜里显得是那样突兀。

程森一直站在门前,听她的母亲和他的混混男友在隔音不好的客厅里厮磨,听他们又因为一点小事歇斯底里的争吵,一直站到那个男人摔门而出。

男人带着满脸的不忿,大力扯开门。一转头,看见低着头躲在角落的程森,于是用纹着劣质纹身的手臂泄火一样狠推了她一把:“妈的,贱种吓老子一跳。和你妈一样贱。”

屋里人闻声对着未关的房门摔出一个瓷瓶,是程森继父的骨灰瓶,程森神色不变,往前走了两步,一直走进女人视野里。

“又干什么?要学费的话,我可没钱。”女人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不是,不是要钱。”程森依旧低着头,用脚抵在门缝里,黯淡的眸子从刘海后直直的和女人对视着。

“那又来干什么烦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忙是不是?”女人顶着亲吻间弄花了的妆面,程森觉得那就像是一张扭曲了的鬼脸画皮,里面的妈妈其实早已经死掉了。

忙着干什么?和哪些野男人厮磨——对着客厅里继父的遗照吗?程森讽刺的想。

可是程森到底没有说出来,他只是很安静的用一种低低的声音说“妈,我阁楼里的钥匙丢了。”

“哦哦,是在我这儿呢。”女人挠了挠自己掉色的蓬松卷发,她说:“乖女儿,你也知道妈最近手头有点紧啊。你说妈每天又要买菜做饭,还有那些水电费,更不要说你的那个阁楼还要我帮忙交着房租…”

呵,什么房租?那个房租是他用自己兼职赚的钱攒起来好不容易交上的,怎么又成了她的功劳?

可是嘴巴还是比脑子快一步。“妈,我今年也才17。”程森下意识的说出口。

对啊,为什么他们就感知不到啊?她今年才仅仅17岁啊,为什么要承受这些呢——为什么会有母亲明明听见了她被霸凌时的求救,却罔若未闻,还伸手向他要钱养活他的情人?为什么他的同学要变着法的孤立他,嘲讽他?其实他也想说他和他们一样。也是青春正好的年纪。

“什么狗屁的17岁,你那豪门的亲生爸爸不是一个月给你好几万的生活费吗?你还跟我嚷穷。”女人白了他一眼,情绪激昂的戳着戳她的肩膀,反问。

“没有,所有的钱都是在爸爸助理的陪同下花出去的。”程森明白,今天这钥匙如果不花点钱是拿不下了,可是她宁愿在外面站上一夜,也不愿意出一分钱——如果让这女人有一点觉得她有钱的念头,那么她就会变成疯狂吸血的怪物,寄生在她的身上疯狂吸血。

女人狐疑地盯着他,和她对峙着,最后终于失望了,把钥匙随手一扔,骂了几句就转身回屋去了

程森蹲下身捡起掉在骨灰里的钥匙,耳机里的歌早已因为手机关机而暂停,程森摘下单边的耳机,就那么保持着一个捡钥匙的动作。

她很清楚的听到:风在狭窄的楼道里疯狂的流窜,像是要逃离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寂静又恐怖的风声里,程森攥着口袋里的手机,喉咙像噎住一样突然怎么样也学不会了呼吸。

她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或着就快要死了。

可是她还没有,于是她依旧像那样不被人期待的活着,空空如也的活着,等着自己什么时候意外被害或者等着自己什么时候意外被人打捞拯救。

她要到了阁楼的钥匙,却不是为了去找个自己的地方睡觉。

她总是失眠,不敢睡觉,梦里的丧尸成片涌来,天之骄子的男孩把她推开说你要好好地活。

梦境总是反复逼着她记起那些已经生锈的记忆然后她会在梦里哭着惊醒,然后她就那么呆坐到天亮。浑身都是麻木的,心里也是麻木的,她甚至感觉自己的整个人生好像都是麻木的,空洞的,就像是故事里一眼从这头可以直直的探到那头的反派。

程森攥着捡起的的钥匙,蹲在那滩骨灰上,一动不动,就像一株已经憋死在泥土里的芽孢。手上已经被被汗捂的湿冷,她才好像终于活了过来。

低着头,前后脚跟互相一踩,她连那双沾了继父骨灰的鞋子一同留在了外面,她是干净的。

拉开阁楼的门,临进去前,她转身回头看,深深的一眼过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一样,在阴翳铺满的眼睛里突然有一种疲倦讥诮的情绪。

多么可笑啊!被错杀的游戏者。原来上帝真的就是这样残忍——即使是这样悲哀的人生也可以让人重来一次。

她笑的直咳,笑得弯了脊梁。狗屁重生!

笑着笑着,程森就笑不出来了。她看着自己而抖成筛子的手,悲切的捂住嘴干呕起来。

胃里空空如也,她一天没吃东西了,重生前,除非是饿的发昏,她怕是现在都不会起来找吃的。

程森浑身颤着的用无力的四肢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环顾四周是被那女人为了找钱而翻得杂乱的衣物和仅有的几件家具。

磕磕绊绊最后终于瘫在木床前,从隐秘角落里翻出了一包饼干,粉色的奥利奥,她捏的稀碎倒在手心里,往嘴里狂塞,她害怕自己又忍不住吐出来。

吃完她就倚在床边,如释重负的笑了笑,然后给“叔叔”发了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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