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我的叔叔

消息的另一头，陆见洵，她的豪门爸爸，此时正坐在老板椅上，对面坐着一个身量高挑的女人，留有一头长而且板直的黑发披在上，红唇开阖间，话语被对方特设的铃声打断。

见陆见洵拿起手机的反常动作，女人挑了挑眉，英气的眉毛上一颗黑痣跟着轻跳，“这么急，是程森吧？”

“嗯。”陆见洵拿起手机，那头却只有叔叔两个字，试探着挑起话题，他想了想又把手机放下，自以为自己不回程森就会睡觉。“对了，你们也好久不见了吧。”

“的确，记得小时候应你托付还领她逛过一次街。”女人无疑道。

“记得有够清楚的。”陆见洵浅笑了一下，有关那儿的事会让他心情变好，不像陆峥那小子只会惹他生气。

“是啊，她给我的印象很深刻。”女人接着说，“她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一股极清澈又显得很迷茫的感觉，可是当我和她对视时，自己又好像被那双眼睛饶进去了，绕进去了再看她的眼睛，又觉得灰蒙蒙的没光亮，明明是小孩子的眼睛却显得好荒凉。”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不过那孩子好像也知道，总是低着头，一路上话也很少，无欲无求的。后来隔了几年再见她，就再也没有看见那样的眼神了。”女人踱步至落地窗前，背对着她的哥哥，一边自顾自地敲着玻璃一边说。

“陆度意，这事你都念叨多少遍了，你是小孩子吗？你今年都三十九了。”陆见洵扶额，哑然失笑。

陆度意不理她哥，又说，“可是我当时对你忽略了一些事情。当我们路过海鲜区时，她突然说她想要个鱼缸，我又领着她去水族馆，路上我问她是喜欢养鱼吗，你猜她怎么回答的？”

“怎么回答的？”陆见洵疑问道。

“她说‘妈妈死了可以把她的骨灰填在鱼缸里种荷花’后来看见我的表情她又补充说还可以用来送给小猫，喵子在被我掐死前就很喜欢窝在旧鱼缸里睡觉，不过那个旧鱼缸很破了，她想送它个新的。”

“哥，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陆度意回过身。

“没有。程森的生长环境和正常孩子不一样，你总不能要求香蕉树上长苹果。”陆见洵回答道。

“我知道，跟你分享一下嘛，顺带提醒你一下，找个空带程森做个心理矫正吧，趁现在不算太晚。”陆度意皱了皱眉，“我们的社会需要的不只有智商超群的骄子，还有能融入社会做贡献的正常人，程森很聪明，但她的心理问题也就更要命，这个道理你比我清楚。”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陆见洵点点头，又问“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跟我说这些？”

“当时我琢磨不透你对她什么态度，不敢提，害怕你不认她，后来也见不到两三次，也就淡忘了。”陆度意解释着，当年那个可怜的孩子好像又浮现在她面前，低着头叫姑姑。

小女孩真聪明，抬过一次头，看了一眼就知道所有人里谁最心软，谁的脸上戴着伪善的面具，这么聪明又可怜的孩子，怪不得她心甘情愿地替她瞒。

“我领她去看过私人医生，她全程都很乖，好像被骗到了，以为到一个叔叔家玩。可是走出那里，她突然问我为什么带她看心理医生，是因为觉得她有病吗，再后来医生找到我，也说那些测试都是瞎填的，可是她当时填的明明极为认真。”陆见洵笑了笑，似乎是自责，“她真的很聪明，性格又倔，在那以后我没领她去看过医生，只能给她多一点关心。”

“那孩子什么时候大休，我再领她去逛次街吧，有很多好地方她应该还没去过。”陆度意在长长的沉默后，突然抬起头说。

“她走读，不上晚自习，校长特批的。”

“那就今晚，我再带她去吃个饭。”陆度意催他，“她刚才不是发消息了吗，你快问问。她刚才发的什么？”

“俩字，叔叔。”

“啊？那你回了什么？”

“忘了，没回。”

“你想什么呢？我看看。她肯定一直等着呢。”

好巧不巧，那头程森的定时消息发了过来。

陆度意看见消息愣住了，陆见洵拿过手机，“发的什么？”

那则消息是:我想休学。

陆度意把身子往后靠去，“你怎么想？”

“我完全赞成，但我想弄清楚原因，这样方便帮助孩子真正的解决问题。”陆见洵如实回答道。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程森不转学，选择留在那里呢？她妈妈程不哀对她不好吧。”

陆见洵摇摇头。

“陆峥那小子没欺负程森吧？”

“陆峥欺负谁都有可能，程森，绝对不可能。”陆见洵笑了。

“为什么？哥，你看见什么了吗？”

陆见洵笑意更甚，“有次我在前廊看书，陆峥不知道怎么把程森惹毛了，等我赶到客厅门口，就听见‘啪’很脆的一声，陆峥脸上红了，我愣了，陆峥也愣了，还傻不拉几地问‘你敢打我？’，程森应了一声转头就走，陆峥那小子又抓他妹的手，他妹说了一声‘放手’他就又松了手。那么听话，我都快认不出我那个混儿子了。”

“不是我说，这小子不会是妹控吧？”

“可能吧。对了，你刚才说的就安排在今天吧，我问问程森的意见。”

询问邀约的信息发出去，即刻收到肯定的答复。

放下手机，陆见洵拉上陆度意，“先去接程森，然后回家接陆峥，我们再一起吃个饭，不知道那小子在干什么。”

“不过不能分头行动了，我的车送去保养了，我骑新买的机车来的，后座几近于无。”

“好，走吧。”兄妹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