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山前山后各有哀愁

程森敲响了医生办公室的门，准备拿到姚姝书面的病情分析报告，并和医生交换一下关于姚姝病情的想法，却在将要踏入时发现了一抹稳健而熟悉的身影。

顾玺尧。

程森在上次陆峥举办的Party上见过一次后就没有碰到过他，她仿佛听见胸腔里巨大的鼓动声，一瞬间连呼吸都停滞，她转身想走，可此时这无疑是糊涂且愚蠢的下下策。

程森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在那一瞬间她看见了顾玺尧复杂的眼神，不仅是惊讶，还有欣喜与难过。

她简直头皮发麻，她不敢看他，他凹陷的锁骨，曾经被他咬出带血的牙印；他明朗俊逸的脸曾经被她扇出红印，他的脖子曾经被她发狂的掐住，要他杀了自己。

程森：怎么看起来都像是我强迫过他......

可事实上每次都是顾玺尧求爱不得，跑到她面前耍混，把她气的眼角通红挨上几下，然后一脸失落的说你果然不爱我......

程森从来不感谢顾玺尧替他挡下丧尸，如果没有他逼她，她根本不会去爆发丧尸的H市。

他应该的。

那为什么自己对他的情感又是这样复杂无比呢？

或许从初见开始，命运的齿轮就已然开始转动。

那是五年前的一个初冬，距离顾玺尧救下程森还有倒计时一周的时间。

那天中午，她的母亲程不哀亲手为她做了一盘饺子，韭菜炒蛋馅的，可惜鸡蛋臭了，韭菜叶子也有些发黄。

下午时分，程不哀第一次出席了程森的家长会，盛装打扮，高挑美丽，那也是程森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见关于程不哀正面的评价。后来她又耐心听完了班主任对程森不吝于口的夸奖。

她看着程森自己剪的七零八碎的短发和沾满油墨泥污的宽大校服，做出了自她记事以来母女间最亲昵的举动——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她替程森请了假。

晚上程森和她的母亲坐在温馨的蛋糕店里，在暖橙色的的灯光里，她的母亲说，“你今年13，我第一次给你过生日，许愿，吃蛋糕。”

程森在心底悄悄否定道：不是的，我第一次生日是在五岁，那天你把我关在天台，我背着你，对着一碗冷米饭当生日蛋糕，我还发了烧。而且妈妈啊，我的生日是在上个月呢。

等她睁开眼睛，她的母亲很柔和的笑着问她许了什么愿望，她看着她温暖的面庞撒了一个谎，“希望以后天天都有蛋糕吃”她想这个场景不适合说真话，“希望妈妈明天就死掉。”

而且天天吃蛋糕是妈妈死掉的充分不必要条件，她本来也不喜欢甜腻的东西。

太甜了，吃多了，会哭的。

因为她就无法再忍受母亲刻薄的指责，无法忍受她日复一日疯狂的质问，就无法忍受她宣泄愤怒的打骂。

后来她被遣去买烟，再回时，店铺打烊，妈妈失踪。

她知道，她被遗弃了。

很久以后，程不哀向她炫耀地说出了她被遗弃的真相，“那年我找了个有钱人，人家不要替陆见洵养闺女，我呀，就把你骗了扔出去，不然我连那个蛋糕都不想买，很聪明吧？”

于是在寻找无果后，她在街上游荡徘徊，蹲在垃圾桶旁，睡在长椅上，手里攥着她给母亲买烟剩下的钱，一天吃一顿，没钱了就蹲在小吃摊上吃剩菜。

在被流浪汉拖走的时候，顾玺尧和他父母出现救了她，小男孩鼻尖被冻得通红，救下她后说的第一句话是“妈妈，这里有个落难的小公主，我们把小公主带回家吧！”

后来她成了顾家的养女，跟顾玺尧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听军官“妈妈”和“娇妻”干部“爸爸”的爱情故事，当然一脸腼腆娇羞的、讲睡前故事的是干部“爸爸”

她曾经有机会进入顶尖学府的少年班，却在依依不舍闹小脾气的顾玺尧面前露出惊惧的表情。

别去向“爸爸妈妈”抱怨，不要扔掉我，不要抛弃我，我不去了，我很乖的，我会陪着你的......

她在心底想。

顾家父母后来给她做了不少思想工作，她都坚持说辞，她以为那都是他们考验她忠诚的套路。

小女孩不想被抛弃，大过一切。

顾玺尧终于不闹脾气了。

可是后来他又生气了，他把同学谣传他妈妈是人妖的祸首认定是程森，向老师告状，一个是高干家庭的少爷，一个还不知道爹妈在哪里，老师很快做出了选择，他一巴掌把程森甩到地上，也不小心把她的右耳打失聪。

医院检查后，程森逃走了，她觉得自己还是比较适合流浪，她不想一次次被磨平棱角，每天担惊受怕，像踩雷游戏一样，生怕被炸弹炸的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等顾家父母知道一切找到她时，她已经回到了亲生父亲那里，陆顾两家协商后，顾家解除了他们与程森的收养关系。

但关于顾玺尧的间接作用除了顾家父母与叔叔陆见洵和程森外无人知晓。

顾玺尧后来跟陆峥打了一架。

“你把程森还给我！她是我妹妹！”顾玺尧懊悔不已，脾气也因为急躁变得霸道又恶劣。

陆峥不屑一顾，“这是我妹妹，我爸的女儿，你没有妹妹不至于抢吧？再说了，我妹妹之所以落下残疾还不是怪你们监管不力。”

后来两人也是不打不相识，不知内幕的人和对方成了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