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人有千面，物有万象

程森看着琳琅满目的鱼缸：“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人，他正在遭受你曾经遭受过的苦难，你很同情他，但是你为了更大的目的，不仅要装作不在意的旁观，甚至要利用他进行二次伤害，你会怎么选？”

“我会选伤害最小的路，犹豫在必然的选择面前只会降低成功的几率”小女孩戏谑的笑笑，把笑脸凑近了程森:“谁心软，谁活该。”

真疯......

程森蹲下来温柔的敲敲被小女孩扣在头上的玻璃鱼缸，然后她听小女孩说：“姐姐，我们真的很像吧，不然你应该不会那么烂好心就收养我。”

程森也知道自己看起来就不像个心软的人，没说话。

但是她现在觉得她们其实并不像。

原来我以为我们很像，现在突然发现你比我幸运太多，你死了父母所以流浪，我有父母可是我跟你一样流浪。

我在母亲那里被恶语相向，被辱骂斥责，不管生死，榨取价值，在成长中承受着因为她小三身份而给我带来的苦难；在我父亲那里我上不了台面，不敢像对父亲那样撒娇或者诉苦，我们之间像是一对陌生人。

我被顾玺尧捡到后小心翼翼，谨言慎行，因为害怕被遗弃做出违心的选择，不敢像你对我一样吐露心声。

你真幸运，这是你的幸运，也是我对我自己的治愈。

同年同月同日，同小时同分同秒，陆峥到达了姑姑陆度意的庄园，乘坐地下电梯，他来到了地下研究所——代号“太阳巷”，怀里抱着感染病毒13天的实验体“zero”

怀里的人湿着衣服，露出的冷白皮肤上挂满了青紫的血管，额头滚烫。

陆峥也湿着衣服，发梢上时不时滴下一滴雨水，砸在怀中少年的眉骨上。

陆度意利用最高权限卡打开了“太阳巷”的唯二出口，开闸的机关声随后响起......

她规整的套着白大褂，头发束成一个利落的低马尾，表情严峻而冷漠，没了往日里放肆随心，跳脱活泼的模样，她对着门口军警联动的守卫示意，然后和军士低谈几句，守卫把陆峥怀里的姚曳关进了特需实验舱。

陆度意坚定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特需实验舱里、躺在台上被研究人员团团围住的“zero”，看着心电图上的折线异常的起伏着，和濒死的人无异。

陆峥站在陆度意的旁边，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姑姑绷紧的下颌线和她微微鼓起的咬肌——“zero”自诞生以来就是姑姑倾注最多心血的实验体。

陆度意察觉他的视线：“看你同学这样，后悔了？”

陆峥：“怎么可能？用一个人的生命见证可能影响人类进程的奇迹，这让人兴奋还来不及，不然他这条贱命又值几个钱呢。”

陆度意满意的点点头，嘴上却说：“别这么说，他毕竟是你的同学。”

陆度意走了，超级计算机Aurora会把实时数据流传到她的电脑和特制的接收仪器上。

陆峥目送着自己的姑姑离开。

真是疯了......

“贱命一条啊，怪物班长。”陆峥喃喃自语道，说着恶毒的话，记忆却不由自主的回溯到那个停电的晚自习，一群人站在走廊里看烟花，烟花炸起的瞬间，姚曳心灵感应般回头，却与一脸淡漠的陆峥对视，然后轻轻一笑，笑的璀璨而又漂亮。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一震，Aurora把数据和论断发送到了陆峥的手机，“alpha类实验体，代号“zero”，预计易感期提前，建议提前配对信息素契合的omega类实验体，搜索数据库合适人选及资料如下：......

陆峥眼睛因为震惊而睁大，他看着条理分明的结果论断，把手边的花瓶一把打碎，好久，他低骂一声，“操!”

他妈的，就不能再给他点时间吗？！

当初在那个阴暗的小巷里，他不经意的走过看见姚曳被人勾住脖子，表面安静的看着，心里波涛怒滚，现在却要他安静的等待着姚曳易感期来临，为他精心挑选着发生关系的合适人选，他怎么能做到？！

陆峥看着地上躺在碎瓷片和水中间的玫瑰花，觉得那好像一滩血。

他忍不住狠狠碾了碾艳丽的花冠。

不准！不许！不同意！不可能！

他的命不贱，他的命是我救的，他的命他自己说了算，为了让研究所延长他的生命，我在姑姑面前把他的命贬的一文不值，可是他是活生生的人，他不能、不许、不可以像牲口一样，在透明的实验舱里被你们围观着faqing、jiaopei！

如果他变成丧尸，那我就去用血肉饲养他，如果都不可以我就sha了姚曳，姚曳死了想他妹妹，就把姚姝送下去，当初要不是她任性的说要吃医院楼下的烧麦，姚曳怎么会被逃出来的丧尸病毒携带者咬伤、感染！

陆峥想的入神，手机上姑姑已经发来了最后的通牒，“zero易感期要做准备，最后放宽10天，领他走过生命中最后清醒的日子吧。”

陆峥看着在对面实验舱里再次发狂的“zero”，看着镇静剂和抑制剂量以一种最合适的比例缓缓注射进他的静脉，看着挣扎发狂的人又陷入宁静，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发了一条语音过去，“好”

陆峥回了地上，又像本来的陆峥了——漫不经心，游刃有余，狂妄野性。他打给了班主任替姚曳请假。

从他那次看见姚曳因为请假被刁难磨蹭了半个小时后，他再也没让姚曳请过一次假，而可笑的是，作为陆大少爷他甚至不需要一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