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他的家

洛念之给沈故打了电话，没人接，接连又打了几个，接了。

是个女人。还有沈故的喘息声。

洛念之挂了，觉得恶心。

把手机亮度调到最小，窝在被子里。明明没有感觉，心却是很疼。

庄恰发来信息，说想见他了。

洛念之回了个“嗯”。

到酒吧门口时，“念念诱惑”四个大字在眼前，刺得眼的发酸。

吧台前一个长相清秀的调酒师正斯文地给客人斟洒，动作行云流水。

“庄恬。”洛念之叫了一声。

酒吧内嘈杂不断，对方显然没听到。

等客人走了洛念之才过去。

洛念之敲了敲桌子，那人往他这看，眼睛顿时亮了。

“念念!”声音很大，不过被音乐声盖住了。

洛念之听到了，被抱了个满怀。

庄恬给他调了杯柠檬清酒:“给你的，专属。”

洛念之笑了，尝了一口，味道没变。

"酒吧名什么时候改的，我怎么不知道？我记得我也是合伙人吧，还“念念诱惑”，我他妈诱惑谁啊?”

洛念之扯过他的领结，脸上带着笑。

“其实你这样就挺诱的，真的。”庄恬摊摊手，实话实说。

说完这句，庄恬不出意外地被揍了，不过不疼。

洛念之微微晃动酒杯，莹蓝色的液体随之荡漾。

“你不开心吗?”庄恬问。

“嗯?”

洛念之显然被问得措不及防，揉了揉脸。

这么明显吗?

不用问庄恬也知道原因。那个傻B。

“他……有别人了。”洛念之想起那通电话，有些反胃。

“什么?”庄恬没听清，酒吧内实在太吵了。

“没什么。”

洛念之的太阳穴被震得发昏。

客人又来了一波。

低声和庄恬说了声再见，转头走了。

走出酒吧，瞬间清静。

不想回家，可是只能回家。

空荡荡的房子，只有鱼缸里的鱼是活着的。

洛念之躺在床上，和天花板对视，也不开灯，就借着月光，看穿这个深夜。

沈故回来了，一身酒味还有刺鼻的香水味，可能是酒精的缘故，他按着洛念之做了一回又一回。

没有从前的温情，不过洛念之没有挣扎，信息素的味道让他想吐却也不禁沉溺。

疼痛间，他被什么东西搁到了，一摸，是枚戒指，正安安稳稳地套在沈故的无名指上。

洛念之看得很清楚。

月光下，它闪着零碎的光，洛念之闭上眼，泪落了，也闪着光。

可是，沈故没看见。

――

洛念之醒来的时候，沈故已经走了，桌上是给他留下一张支票，被洛念之撕得粉碎。

洛念之把自己从里到外洗了很多遍，直到白皙的皮肤渗出血来才停下。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好脏。

因为沈故喜欢，所以他一直留着稍长的短发，粟色的头发，发丝软软的，像小猫一样。

刚在一起时，沈故喜欢把他揽在怀里，一遍又一遍揉着他的头发，一遍又一遍地吻他，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我爱你”。

洛念之就缩在他怀里，小小一只，很安静，被吻得痒了，会挣扎几下，然后红着脸小声说他不要脸。

沈故也不反驳，只是温柔地搂着他，在他耳边说:“我养你一辈子。”

洛念之自朝般地笑了。

换了件高领毛衣，勉强把脖子上的痕迹都遮住。

毫不犹豫的出门剪了头发。浑身轻松了许多。

洛念之停在理发店门口，又不知道要去哪儿了。

除了高中时认识的庄恬，洛念之发现自己在这世上竟然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不，也不是没有，只是他们再不可能听不到了……

“爸爸，妈妈……哥哥，抱歉，我忘记带花来了。”洛念之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没忍住哭了。

哭着哭着又笑了，他笑自己好傻。

十年前，洛父白手起家，创立了洛氏集团，生意越做越大，仇家也越来越多。

父亲答应母亲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他做到了。

可洛念之宁可不要这些，他要他的哥哥，他要他的家。

那天，火光照亮了整个长夜，那是洛念之第一次害怕光。

洛念之的哥哥没能出来。他跟在洛念之身后，用湿毯子盖着洛念之，水晶吊灯砸下来，哥哥推开他，让他跑，让他不要回头。

洛念之很听话，一直跑到大门口。

可他还是回头了，因为他听到了哥哥的声音――是那种濒临死亡，绝望，痛苦的叫声，混杂着火焰的噼拍声，和烟火飘至远方。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那年，洛念之12岁，他的哥哥17岁。

不过父亲很快领养了一个孩子，母亲也是这时候被逼疯的。

父亲很爱母亲，亲手把她送进精神病院，然后推出来一个冷冰冰的她。

最后，母亲成了一个方盒子，哥哥连方盒子也没有。

那时候的他只能哭。12岁，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忘不掉。

他的12岁，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