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愿你繁华世界

第十二章

二楼，那个孩子眨巴眨巴眼盯着顾今舟。顾今舟感到有趣，这个孩子太好玩，问什么答什么，不知道摇头知道就点头，顺便在扣好衣服。

“你叫什么呀？”

男孩拽拽衣摆，奶声奶气说：“高饭景。”

“饭？”顾今舟疑惑，反应过来笑道：“高繁景？”

“嗯嗯！”

高繁景。

愿你繁华世界，逢新之光景。

任堪言一顺不顺注视他们。他不确信想，顾今舟也想要一个孩子…吗？可惜，他生不了。任堪言指尖无意识摸上平坦地腹部，另一只手不自觉攥紧，他偏头不再看。

他始终是位男性，生不了小宝宝。

高周欣离开时带走了高繁景，袁园陈曦也不会想到那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

庄园灯光洒落外面，风飒飒响。

“宝宝？怎么不开心？”小庄园外，顾今舟坐在秋千上问。

“没有。”任堪言说。

任堪言目光注视前方，思考要不要说生不了宝宝，如果……他猛然被一双大手抱进怀中，反应过来，已跨坐在顾今舟腿上。

任堪言：“？”

风吹过，俩人头发飘逸，衣领抖了又抖。

“你…”

“我…”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顾今舟道：“你先说。”

“你是不是…”没想好词汇，磕巴了。

问：如何描述男性生不了孩子？

A.直白说生不了

B.打他一顿

C.让他自己生

但显然三种情况都不怎么合适，任堪言犯愁，顾今舟看着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几次张了张嘴最后一字未说。他眯眼，回想发生过什么竟惹得他家宝贝难以启齿。

“是不是…什么？宝宝。”

“喜欢小宝宝。”任堪言眼神躲闪，越说声音越低，到第三个字时候消音住。

“什么？”顾今舟没听清楚，他听见前两个字喜欢，喜欢什么，他最喜欢任堪言。

“是不是喜欢……呃小宝宝？”

“为什么会怎么问？”顾今舟将他往里带。任堪言贴近点，似不好意思，脑袋低垂。任堪言说：“因为我看到你嗯…你似乎很……”

任堪言被打断，“不喜欢。”顾今舟说完鼻蹭任堪言的鼻尖，“我有言言一个宝宝就好了，不需要第二个。”

“……”

“…可是。”可是我明明看到你很喜欢。

“没有可是。”顾今舟说，“张嘴。”

他听话张开嘴。

漫长岁月。

顾今舟今天吻的很凶不知是不是任堪言出现的错觉。顾今舟的确在报复他，报复他刚刚那句他喜欢孩子。

任堪言睁开一条缝，垂着睫向身下人望，庄园灯光线暗反射出一个弧度，男人闭着眼，睫毛长长，安静和他吞吻。

顾今舟扣起他脑袋，五指叉入头发中，任堪言闭眼，胳膊无意识紧抱脖颈。

“唔……”

一吻结束，任堪言眼睛微睁视线模糊，他大口呼吸空气。

“色狼。”顾今舟说。

“我没有。”任堪言微蹙眉反驳。

“还说没有？”

顾今舟抬出手，食指从他额头下滑。任堪言喉结滚动，指尖轻轻点他喉结。任堪言再次反驳，声音暗压说：“没有。”

大拇指抵进任堪言齿贝，他感受见牙齿同大拇指发出细微摩擦声。指甲盖指腹沾上口水，任堪言很轻咬住，舔了舔。然后就听到一声低笑。

顾今舟在笑话他。

任堪言不悦极了，顾今舟许许多多的小嗜好他总学不来，太无耻了任堪言根本拿他不能怎么办。上高中时，顾今舟也像现在一样，次次在他生气间打火说他“色狼”有时说他“像个小变态”任堪言哪里能忍不住，直接抄手拿近处东西砸他。

任堪言表示非常非常不理解，顾今舟哪里来那么多不良小嗜好。根本搞不懂！

“我没有。”任堪言说，“我也不是小变态。”

顾今舟意味深长看向他，嗓音低沉且暧昧：“这样啊～”

任堪言点头，是的就这样。

“先冷静冷静吧！”

“砰——！”周测关门声巨大，徒留季末一人。幸好隔壁俩人不在不然按顾今舟那个脾气，下一秒会礼貌敲敲房门，告诉周测“小声点，我们要睡觉了。”

委屈一瞬间涌上心头，季末眼眶中蓄满泪水搞不明白周测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她了，为什么会变得如此陌生。

明明在一起之前何事依赖她，说她很乖很温柔贤惠。什么时候开始改变？好像从周测火气来，当时周测对季末一见钟情戏份杀青后，周测高调追她，季末粉丝最初相当满意周测，周测用心取的他们同意，虽说谈恋爱不需要别人同意但季末周测属于公众人物。渐渐的，所有事情发生转变，周测对她愈发不耐烦，他的粉丝甚至也有时会跟她粉丝吵架，偶然机遇下，季末亲眼目睹周测出轨。

那一刻季末天都崩塌，大胆的、毫不掩饰的出轨。

“你为什么要出轨？我对你难道不好吗？”季末质问周测。

周测淘淘耳朵，漫不经心地坐到沙发上，胳膊随意摆放，面对女友的盘问，他不屑笑出声：“不好意思哈我笑场了，你当然对我很好，但你太乖了乖的没边儿。”

“我要的是那种表面乖私底下开放的那种女人，懂了吗季末。”

“我不懂！我要跟你分手！！渣男！”

“哈～”周测如同听见了什么可笑话，“你别忘了，你母亲还在我手上呢，你可以不管自己但你敢不管你母亲吗？你的母亲的主治医生可是我舅舅，他的命可掌握在我手里呢。”

季末闻言瞪大眼，她的母亲患有罕见的脊髓性肌肉萎缩症，医学界称之为［SMA］。SMA是一种遗传性神经肌肉疾病，，由于SMN1基因的缺陷导致运动神经元功能缺失，从而引起肌肉无力和萎缩。季末很幸运并没有遗传给她。周测的舅舅也就是她母亲的主治医生，年过三十，是一伊市最顶尖医师，可惜母亲年级大动手术要注意很多，打算快过年为她准备手术。

“你…你想让我怎么办？”季末紧攥手，问。

周测说：“很简单啊，有个恋综我要跟你上。还有，别多管闲事！”

“好，我知道了。”

以为不会在因为周测难过，现实却狠抽季末一记耳光脸‘啪啪’作响，擦干眼泪，小声抽噎：“很快了妈妈，在等等我……”

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季末想，去外面散散步吧……

出来外面，季末想去秋千那坐一下，结果一个男人坐着，不……两个男人。更准确一点，任堪言坐着顾今舟腿。

距离算点远没察觉她，季末猛踩刹车暂停住。

夜里风冷，身子抖了抖。刚转身抬脚，季末听见男声说：“又讨厌我？”收回脚步，鬼使神差藏起来。

“怎么不说话？”顾今舟问。

“说什么。”任堪言无头无脑蹦了句话：“不知道。”

“是吗？”

“是。”

“你喜欢我吗？”任堪言问

不清楚任堪言为什么如此发问，顾今舟却还回应他。

“不喜欢。爱你”

“爱谁？没有主语。”

“我顾今舟，永远，爱，任堪言。”

“为什么会这么肯定。”任堪言拇指摸上顾今舟脸颊，语气平淡，“世界上有很多个有趣的人，我不相信你会一直喜欢我。为什么会这么肯定，顾今舟。”

“因为他们是透明人。”

“不要把别人当成透明人，不礼貌。”

顾今舟笑：“但我的世界里他们都很模糊，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只有你我的爱人。”

“你曾问过我很多次我为什么要喜欢你，我当时回答因为我爱你现在改变了，对这个问题我想我发现好像不止喜欢你一点，而是我的。”

这个问题任堪言在上大学期间所问。然经济学下午四点半结束，整理完东西准备离开，任堪言被台上教授喊住顾今舟朝教授笑了笑随后走出教室门。教授拉着任堪言进办公室谈论了两个小时，手机突兀响起，来电顾今舟。

教授在旁打趣：“快接吧我怕你不接今舟那小子儿跟我闹。”

任堪言低笑，道：“他不会的，大概是喊我吃饭。”按下接通，点开免提。

“还没有聊完吗？南老头怎么这么唠叨我和你讲，现在距你被南老头拉走两个小时了，如果还没有谈完的话我可就直接进去，然后抱你走了。”

顾今舟小声喃喃，“小老头找你能有什么事情，无非就是想跟我家宝宝聊天。”

“顾今舟。”任堪言及时止损。

“我在。”

“我开的免提。”他说。

“……”顾今舟拎上慕斯蛋糕，向对面道谢，声音一字不差传进话题，换了只手拿手机，发出窸窸窣窣声音，才说：“南教授，我买了慕斯蛋糕，您要吃吗？”

“啍～”南教授抱臂，往后靠座椅：“小子儿，我可听到你蛐蛐儿我了。慕斯蛋糕婉拒了啊，最近甜食吃多前不久刚拔完。快来把你家宝贝带走，两个小烦精。”

“好的，南教授！”

肩并肩走出办公室，任堪言批评顾今舟“太没礼貌了”，顾今舟一一点头既不反驳也不辩解，坐上车赶往顾家，原因无他顾爷爷想任堪言了。南教授直摇摇头嘴里絮絮叨叨，直到瞧见桌上有块布丁旁边是华夫饼，一张便签随风飘荡，便签上写着：

——归还一生，与之慷慨。

第二句。

请平安顺遂，花海永不凋零。

“兔崽子，搞得这么深情做什么？”说罢拆开布丁，想了想便签被他揣进口袋，“还花海真的很肉麻，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见完顾爷爷，任堪言没逻辑来了一句话。顾今舟当时没回答，现在回答了。

“你为什么要喜欢我，是因为我和你从小一直长大因此产生了羁绊？”

‘我不止喜欢你，而是我的’话不断涌入脑海，荡起一层又一次波纹，耳边蝉声好似停止，那颗看似完整无缺实则裂缝多到数不清的缝隙正在一点点缝合。人人都知任家家主任丘陵去世，清华集团小姐君澜步步支撑，表面光鲜艳丽背后，亲儿子见不了母亲几面，除去年底清明回来祭拜以外，任堪言多数待在老宅及顾家。

顾今舟爱他任堪言从始至终，承诺总能兑现比如‘不喜欢社交的他顾今舟第一时间接手’‘喜欢花海会留意地区尽力买下只为任堪言见一次’‘热爱攀登顾今舟最后拗不过找到完全位置默默跟随，即使脸臭’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完成，顾今舟毫无怨言。

结婚纪念日不过正如任堪言说的没必要，看到有意思感兴趣好玩东西出现家中，纪念日也好节日也罢，东西无时无刻现，何况私生活公开，那真无聊只为博得：好甜啊。

还是非必要，任堪言想着那还算了。

“不是。我爱你。”顾今舟说。

手指微微绻起，剔透水珠直直滴在了草地，仔细看不知是否夜晚发凉抖了一下，平静裹紧外套，季末转身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