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血引子

就这样一直坐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云丹到处去找慕朝一直都没看见慕朝。索性就去慕朝的房间找他。慕朝没有点灯，屋里没有很多的光亮。但是依云丹的眼力，还是可以看见的。云丹找到慕朝后就带着他去用晚膳，慕朝吃完饭才发现。

原来自己还是比较喜欢清静，虽然也期待热热闹闹的，但是还是更喜欢清静一些。慕朝一吃完饭就会到自己的房中，不点灯静静地坐在窗前赏着窗外的景。明明自己想要一个人呆着，可是为什么突然间又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东西。

由于慕朝早早地就回房了，快要到休息时云丹帮慕朝端来了药。慕朝没有等着云丹来给他点香，自己早早地就把安神香给点起来了。

云丹推开一小丝门缝，里面漆黑一片，还有一股独属安神香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屋子。云丹小声道：“慕朝？你睡下了吗？”突然从黑暗中传出慕朝的声音：“没呢。”

云丹：“呼，我还以为你不在呢。为什么不点灯。”说着推门而入，快速的点上灯火。

慕朝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索性就不回答了。云丹见慕朝不说话，也不好得在说话了。云丹盯着慕朝喝药之后，递了一颗糖给他之后就走了。

慕朝看着云丹离开的背影，又想起今天白日里慕海赤离去的背影也是这样的，每个人离开的影子，原来都那么相似……

可能因为安神香，慕朝这个晚上睡得还算不错。

慕海赤和慕朝偶尔也会碰面，可是慕海赤并没有跟慕朝再提起亡石的事。俩人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秋天是一个疾病多发的季节，越是到了深秋接近冬天的时候，生病的人越是多。来药铺的人日益增多，就连云丹都不再以看书为主要学习方式了。

常常到医馆那边帮忙，慕朝觉得整个幕府已经逛倦了，于是对医馆产生了很大的好奇。每当云丹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就会跑去说可以帮云丹的忙。云丹当然乐意有一个人可以帮她分担一部分。就带上了，云丹也没让慕朝去做什么活。只是让他帮忙给病人喂药，或者去煎药抓药，也没有任何难度。可是慕朝却特别乐意去帮忙。

就算生病的人很多但，医馆里并不都是死寂，来看病的一些人也偶尔会拿他打趣。“这么俊的儿郎，来提亲的人定是不少吧。”

慕朝：“还未遇到有缘的那个人。”之前慕朝连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直到问了云丹之后才知道，而且还是云丹告诉他要怎么回答的。

“多好啊，简直是公子温如玉啊。可惜了只是……”

后面的话人家不说，慕朝都知道了。可是慕朝对于此一类的话，都没有过太多的回复。每次都是笑笑就过去了。

这一天，慕朝正在给一位老者喂药。老者像是生了什么重病似的，连喂个药都很艰难，奄奄一息的样子，总会让人担心。可是慕朝却又足够的耐心，拿着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喂。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这样子的人，一下子多了很多。

这下人多了起来，司缨也不得不叫慕海赤来医馆帮忙。慕海赤来到医馆就看到慕朝在给一个病人喂药。慕海赤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径直地走向慕朝。

这时慕朝还没有注意到慕海赤的到来，也不知道慕海赤要来。慕海赤一走过去，并指为刀向慕朝拿勺子的手划去。顿时鲜血从皮肉当中滚出，慕朝条件反射地把勺子扔在碗里，看着自己的手背。又抬眼去看刚刚是谁，伤到自己的。看到的时候他都震惊了，当他抬头的同时慕海赤朝他吼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缺你一个吗？”

当慕海赤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投来一种好奇的目光和慕朝的眼神，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鲜血顿时染红了慕朝的整个右手，可是慕朝却依旧淡定。慕朝声音哑道：“没，我只是……想帮忙。”

慕海赤气愤的说：“现在就给我回去。”

慕朝却没有想走的意思，低着头想了一下，拿起勺子继续给病人喂药。然后慕朝沙哑道：“等我，把药喂完我就回去。”慕海赤听了这话之后就走了。

鲜血染红了慕朝素白的手，也染红了勺子。云丹听见这边有动静之后立马就放下手上的事情，跑过去查看。匆匆忙忙地来到了，只看见慕朝满手是血地在给病人喂药。云丹带有些着急：“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慕朝依旧是哑着嗓子的说：“没什么……你去忙你的事吧。”

云丹：“不行，你这个样子怎么办，你知道吗？”

慕朝：“等我把药给他喝完再说。”说着勉强自己笑着“我总不能把老人家，一个人扔这吧。”

云丹就这样看着慕朝特别耐着性子的把药一勺子一勺子地给病人喂下去了。云丹见慕朝把药喂完了，立刻把碗抢过来随手放着。推着慕朝立马就往府里跑。

她在等慕朝的时候，问了一下周围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公子不给他见其他府外的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云丹把慕朝推到后花园里，让慕朝在石桌子旁边等一会儿。

慕朝等了一下就看见云丹端着一些药品出来和一些水。

放到桌子上的时候，慕朝就让云丹先去医馆帮忙，这里不用管了，自己可以解决。云丹就去了，只剩着慕朝一人在这空旷的花园中。慕朝抬着手看着手上的那道伤疤，不知怎么地，心里感觉非常沉重想被人重重地锤了一下。

眼泪莫名其妙地流了下来，眼泪滴到了手上的伤口上。那么一瞬间慕朝才反应过来，伤口还没有处理。用另一只手把脸上的眼泪抹干，拿去云丹刚刚拿过来的东西开始处理伤口。

还算好之前看见过司缨给别人都是这样包扎伤口的。包好后，慕朝把手放到石桌上。阳光透过树叶，稀稀疏疏地照在绷带上，像是经历过了许多磨难后留下的残影。

慕朝就这样看着这个绷带发呆，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可是说不清楚到底是哪种滋味。看着看着脸上就多了两行液体……可是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就这样一个人看了一下午，到了饭点才去吃饭。别的人完全没有看出来，慕朝的异常。

看得出来的人却没有看他。平常做什么今天也做什么，完全没有变。慕海赤划了慕朝的手就离开后，做事总是心不在焉地，就连晚上睡觉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都是慕朝留着血的素手。他现在又开始琢磨起，要不要跟慕朝商量亡石的事情。他有想起白日慕朝跟他说话的语气，他知道自己说话的语气不好，可是有解释不清楚，想着那人定是委屈极了。

可是两者却又相互矛盾着……最后下了决定等过几日等慕朝气消了再去跟他商量。在这几日里，慕朝确实气了，最后还是规规矩矩地待在府里，再没去医馆那边了。只是在府里跟慕海赤碰面的时候，以前还会冲着慕海赤笑一笑，可是这几日见了慕海赤却是低着头低得很明显。

完全就是我看见你了，可我就是不想理你的意思。

过了好几日，慕朝都没有改变对慕海赤不理睬的态度。在慕朝受伤的后一日，那个被慕朝喂药的病人却第二日就立马痊愈了。

这痊愈的速度都令司缨震惊，可是能做到这样快的速度痊愈的药物应该只有还魂草了。可是依照那日的药方，并没有还魂草一味药。而且还魂草这种药材，也很少可以见到。就算是司缨这种级别的药修，也只见过两次。

司缨并不明白是为什么……

这个消息被云丹传给了慕朝。慕朝只是觉得那个病人好了，心里舒坦了许多，没再想多余的东西。云丹又觉得这个事情有蹊跷，回忆了一下当天的情景……这一想就是两天。慕朝依旧在玉兰树下遮凉，实在找不到什么事情可以干了。

云丹急急忙忙的跟慕朝道：“我在想，那个痊愈的原因，是不是跟你的血有关？”

慕朝：“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

云丹扳着手指数着：“你看啊，别的相似病症的病人，都服了相同的药物。可是他们都没想他一样痊愈，反倒是根本没有得到缓解。”

慕朝想了一下：“真是这样的吗？”

云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的。”说着思考着“我之前看书看到过，确实有人的血液可以用来治病，但是这样的人却很少很少。”

慕朝盯着不远处的草木看了一会，道：“要不你去试一试？”

云丹咬了一下嘴唇，眼珠子转着道：“行，你等会儿。”说完就去端了药来，和一根针来。

慕朝也是配合，云丹快速的把针往慕朝的手指上一戳，就立刻冒出了黄豆大的血珠，滴放在碗里。慕朝看着血珠滴到碗里，就催促着云丹快去试试。云丹把药端给病情最重的一个病人，然后就一直偷偷的观察着这个人的精神状态。无疑云丹的猜想是正确的，大概就是一天的时间，那个病人的的病情缓和了许多。到了晚上云丹给慕朝端药的时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慕朝。

慕朝很高兴：“真的吗？那就太好了。明天就多放一些。”

云丹也在一旁兴奋地点着头，突然慕朝的语气变成了疑惑：“为什么我的血有这种功效？”

云丹摸着下巴：“大多数人的血是不可以作为药引的，但是可以做药引子的人少之有少基本可以说是没有了。”

慕朝：“那……我就是那个少数人吗？”

慕朝顿时又认真起来道：“今天是不是又来了一些相似的病人？”

云丹：“是……越来越多了。但又不是瘟疫不会传染这就很是奇怪了。为什么会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生得这种相似的病？好像就连师尊都暂时没有办法。”

慕朝：“就暂时先这样吧。明天再说，今日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去休息吧。”

今日云丹也是忙前忙后，忙紧忙出的确实也是累了一天。听见慕朝让她赶紧休息，忙不迭地就会自己的房间休息了。云丹实在太累了，一躺在床上就睡过去了。连洗漱都忘记了。

到了第二日早晨，所有的人都早早地就起来了。快接近晌午的时候，云丹才去找慕朝。

慕朝和从前一样坐在花园里发呆。云丹找到慕朝后，端着一些工具就来了。碰……”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慕朝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了。

回神看着桌上的东西，不用看人都知道是谁来了。

云丹：“你准备好了吗？”

“嗯。”

“要是没有用怎么办？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云丹又露出一股担忧的神情来。

慕朝：“没关系，试一试要是……真的可以救人呢？！”云丹脸上的担忧丝毫没有减退“那……公子要是知道你这样……应该会生气吧……”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慕朝想了一会儿，笑道：“没关系，他不会说什么的……况且你也看见了。”

说着两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慕朝受伤的手。然后慕朝把手放到石桌子上，盯着那些绷带，盯了半晌，就开始拆着手上的绷带。云丹立马去按住慕朝的手，然后又立马松开，大声嚷嚷道：“你干什么？这还没好呢？”

慕朝摇摇头带有一丝笑容道：“这样别的人就不会发现了，从原来的伤疤处再划上一道口子，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尽管云丹已经提醒他了，可是慕朝的动作却一下都没停。又补充了一句：“没事，救人要紧。”

慕朝说着就是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手上的动作也是丝毫没有慌张。云丹也只能在旁边帮着忙。很快绷带拆开，就露出了一条面目狰狞的疤痕，看样子是已经结疤有几天了。慕朝拿起旁边的刀/子，就往伤疤上重新把皮肉割开，血顺着口子流出来。云丹虽然看过许多这种类似的情景，但是此时她看见慕朝的手却觉得那一刀是割在自己身上。

震惊归震惊，云丹还是立马拿来小碗，来接着慕朝留下来的血。慕朝就这样垂着手让血好流下来，不用一盏茶的时间，就差不多接了一小碗了。云丹盯着从慕朝手上流下来的血，一滴一滴地滴进碗里，心也跟随着血液扑通扑通地跳，完全没有注意到慕朝的脸色。直到接了将近一小碗的血，才反应过来——慕朝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云丹用余光浅浅地瞟了一眼慕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敢直视慕朝，可能是因为害怕……慕朝的脸比刚才还要白许多，完全就没有血色。平时本来就很白，现在白得更不是样子了。慕朝察觉到了好像云丹在看他，就眼神一下就朝着云丹看去，果然……不出他所料。

云丹被慕朝这突如其来的眼神，看的心里顿时发了毛，立马就避开了。慕朝微微虚弱道：“我还行，弄好了就赶紧去……我自己会解决的。”

云丹还想说什么，可是脚不听使唤的就走了。端着碗来到煎药的地方，发现现在病人都已经喝过药了，怎么办？

是药三分毒，不能多喝啊……

想了个法子，就拿了水兑了血，抬去给病人喝了，每个人都喝了，总有一小部分人会发现问题。

“姑娘，为何我觉得这水有些怪怪的味道？”

云丹：“可能是您没休息好。”云丹心想：慕朝帮忙都帮到这份上了，想慕朝这样的人，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指不定要干出什么事的。

其他的一些人也符合道：“对呀，云丹姑娘，你可不能哄我们啊。”“是啊，我怎么感觉有股血腥味啊？我可是出家之人，可吃不得这类东西……阿弥陀佛。”一些人都在低声议论着，云丹感觉解释道：“怎会？我师尊说了，这病可能会影响你们的感觉，所以你们感觉怪怪的可能是病情本身的因素。”

云丹心想：就是怕你们尝出来了，才不敢放多少药引子的，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嘴尖啊。

这一听见是司缨说过的，顿时就放心了，没再追究其他的。云丹看见众人不再起哄，终于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