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我叫余涅，是的，别名余孽。

从我的名字不难听出我的父母有多恨我，当年我妈生我的时候，差点害得她难产，也不怪乎这样，毕竟我也从来都不爱他们。

标题并不是在说他们，说的是我的亲生哥哥，余怀。

我恨他，恨到他觉得让我恶心，看我一眼觉得恶心，他碰过的东西我觉得恶心，呼吸空气觉得恶心，他干什么我都觉得恶心，可是在爹妈眼里就不一样了，他干什么都会对的，小时候打碎了盘子是对的，长大了不结婚也是对的。

而我只会得来爸妈一阵异样的眼光，还有他们不搭话的沉默。

我太恨他了，有一次过年他突然带了一个女人回了家里，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和他的味道搅在一起，我在饭桌上实在没忍住转身就跑到厕所里面吐苦水。

我实在是不好打扰他们一家人团圆的雅兴，扯了个借口就出门了。

正月里的风吹过来有点划人，我不是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个地方，奈何我身心发展地都有点不健全，一副破烂身子，拖着随时都要鱼死网破的气色，我走不出这座关了我将近三十年的八角笼中。

在高中的时候有个女的对我表过白，我们试过，但最后还是分开了，她说我总是看不穿的样子，让她很没有安全感，我承认，我们俩个在一起只是泛黄岁月里的即兴发挥。

对她来说，泛黄的可能是压着试卷的课桌角，风扇的扇叶，还有操场一旁无人在意的百年榕树。

可是对我来说，泛黄的是整个令我恶心到呕吐的人生。

我太糟糕了，我想我应该是老天爷创造我哥时甩下的一点泥沫子，是完美物品的残次品，所以我更恨他了。

工作的地方不太大，我总是需要挤挤，我太讨厌那种人群中汗液和口水泡沫夹在一起的味道了，我每天无时不刻都在皱着眉头。

当地球开始倒转的时候，我的程序人生出现了一道参天裂缝，那是我哥只言片语就划开的，他说他要带我去他那里，我们一家人无疑都惊住了。

我的反应最激烈，不管吃什么最后都要吐出来，我真是被他恶心透了，我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

妈妈说她要结婚了太麻烦了，我哥却说他早就和那个女的分开了，我妈又没在说什么。

那是我最不想离开平城，却也是离开了平城的第一次。

我被他安排住在了客卧里，我不明白我明明那么厌恶他为什么却总是还叫着他哥哥，也许是血缘的纽带让我们永远无法做到真正的没有关系，又或许是他让我成为了离开笼中的死麻雀。

余怀很能赚钱，从他买的房子我就可以看出来，虽然我以前就知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提出这个要求，我想他应该也是恨我的，因为我恨他。

我们两个人就应该演着这种仇恨剧本直到死之后也不相回头。

我问他我去哪里工作，他没有回答我，我们两个人太少说过话了，可能他想像电视剧里面演的一样拯救一个个可怜到不知道哪里去的灾星，可惜这不是电视剧，可惜我也不是女主角。

我们在饭桌上都没有说过话，他的房子一点生气都没有，加上我又来了，味道更重了，我们两个不作声填饱肚子就算一天结束，我不知道吃饭到底是什么感觉，我也不理解为什么他们吃饭可以有说不完的话，可以笑的那么开心，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可是我根本尝不出味道。

我知道我很早就生病了，但是我不知道我哪里病了，我浑身不疼不痛，那我就可以继续当所有人眼里的“正常人”。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正常才算人，只有夜晚背着月色站在哥哥床边，我才敢承认我是疯子。

因为我恨他，所以我不介意在他面前当个缺陷。

余怀，我恨透你了。

从我还在娘胎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