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黑蛇

得到好多符篆，田鼠妖大哥兴奋道:“仙君且放心，我们那兄弟断没有拒绝的道理。且不说他本身就是个热心肠，只要把这张在他面前一放，嘿，不怕他不应!”

“走吧!仙君!”田鼠妖大哥一开口，剩下两只也开始邀请。

“走吧!仙君!”

“如此，就有劳各位。”

“不有劳不有劳!啊，不对，不辛苦不辛苦!”

三只田鼠妖的兄弟，姓牛名二黄，身形高大，长着满身鼓囊肌肉，头上还带着两只角。

其人略显羞涩，扭扭捏捏瞥谢寒璧一眼，待离田鼠妖大哥近了，才小声感叹:“这就是你们捡的那仙君?模样可真俊呐！”

“呸呸呸!”惊的田鼠妖大哥连忙去打量谢寒璧脸色，见他面色无恙，这才沉下心来。“什么叫捡的?牛二黄，这位可是台州客的仙君!画你那张符篆的仙君!莫要不敬!”

“哦哦，俺知道，很厉害的仙君。”牛二黄憨憨的，用力点了点大脑袋。

“现在仙君要去台州客，借你牛车一用，你借还是不借?”

“牛车?”牛二黄瞪大眼睛看向谢寒璧，诚挚道:“仙君不用借牛车，那个又笨又慢，还脏。仙君干脆直接骑在俺背上吧!放心，稳稳妥妥的，俺还是耕牛那会，帮主人家扛过大粪的!”

“大粪怎么能和仙君比!”

田鼠妖大哥简直要被笨牛气的翻白眼，谢寒璧表情裂开道缝:“阁下客气，我坐牛车就好。”

“既然仙君这么说。”牛二黄吧嗒吧嗒嘴，有点失望。

牛车很快备好，田鼠妖三兄弟细心的往上铺了好几层软稻，牛二黄变回大耕牛，待谢寒璧坐好，牛车就慢慢悠悠的上路了。

田鼠妖三兄弟涕泪横流的揣着一堆符篆，站在田边挥手送别:“仙君!仙君有空再来啊仙君!”

“回魂啦!回魂啦!——喳!”

“回魂啦!回魂啦!——喳喳，嘎——”

紧贴着牛车的尾巴尖儿，三只田鼠妖身后的大树枝头突然动了动，一只拖着黑白双色尾羽的怪鸟从其上掠过，鸟头翻转一百八十度，覆盖着白色眼翳的鸟眼望向颠簸远去的牛车，突然毫无征兆的高呼起来!

“回魂啦!回魂啦!”

“——夫人回魂啦!”

田鼠妖大哥抬头，疑惑的摸了摸脑袋:“这不是百川魂鸟吗？”

“牛……道友，调转车头，去天师府。”

另一边，谢寒璧这里。

硬邦邦的牛车坐着并不舒服，更不要提土路颠簸，田鼠妖铺上的那层可怜巴巴的稻草半点作用都不起。

徐之遥的身体虽然不像凡人那样脆弱，但也绝不是皮糙肉厚。谢寒璧只坐了一会，就觉得屁股底下要被颠烂了。他只好挪了挪，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前面勤勤恳恳拉车的牛二黄听了，牛脸上露出点茫然:“仙君，先前不是说要去台州客吗？”

“我偶然想起些事情。”谢寒璧又换了个姿势坐，“劳烦牛道友转车先去一趟天师府。”

“诶!好嘞，仙君坐好!”

去往台州客和天师府的岔路口，牛二黄调转车头，笨重的牛车往天师府去。

“夫人夫人夫人!夫人他人呢？！”

躺在去台州客的土路上趴了许久也不见谢寒璧来的人现在很暴躁，他掐着百川魂鸟的脖子，恶狠狠的吼。

百川魂鸟被掐的直翻白眼，从嗓子眼里哼出来几个字:“嘎、夫人，回魂，台州客……”

褚渊嫌弃的将手里的鸟随手一扔，拿出张帕子擦了擦沾过鸟毛的手指。

百川魂鸟属阴，其双色雀羽上自带从地府而来的寒气，若是长时间与此鸟相伴，阴邪之气入体，本身便不再纯粹了。

褚渊此时十指指甲全黑，内里储存的，全部都是自魂鸟身上沾染到的，无法用常法逼迫出来的阴气。

但中毒中的久了，反倒也就是那么回事。

褚渊细细戴了双手套，将十指指甲全部包裹住。

他不算是个有耐心的性子，褚渊心脏怦怦的想，但是为了谢寒璧，他愿意等，百年都等过来了，如今只是一小会，又有什么奈何?

“你回去吧，”褚渊吩咐百川魂鸟，“我自己去找。”

几百年前，谢寒璧靠坐在牛车上，晕晕沉沉的想，时为天师府首席的何弃逐曾为他算过一卦。那一卦由三段不知所云的词句组成，初读时并不知其意，其中唯有一句话，谢寒璧铭记至今，也正是那句话，警醒着谢寒璧埋下了那些招魂之物——

“天殊雪落，梁安掩月，百年，月出冀川。”

而今碧落黄泉走一遭，竟恰好一百年。

“仙君。”

前面拉车的牛二黄突然说:“俺怎么感觉有点瘆得慌?”

此时日照中天，日头猛烈的不像话，黄土路上，除了烟尘之外再无他物。

“前无穷险，后无鬼魂，正中日悬，如何瘆得慌?”

牛二黄支支吾吾:“俺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反正，就是，直觉。”

他为自己正名:“仙君可不要小看俺的直觉!俺当初当耕牛的那会儿，山上野狼进村，就是靠俺这直觉，才救了俺那旧主人一命!”

谢寒璧并未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静静听着牛二黄絮叨，不置可否。

路途困乏，有一人说说话，也是好的。

突然——“何物飞过去了？”

牛二黄猛然停车，对着蹄前七尺处一点嚷嚷:“唉呀妈呀!仙君!是一条小黑蛇!”

“小黑蛇?”这话唤起了谢寒璧一点不好的回忆，心肝跟着颤了颤，他一点迟疑也无:“牛道友，继续走。”

牛二黄原地踟蹰不肯往前:“可是仙君，小黑蛇挡路了。”

谢寒璧:“……”

这就很不好。

思量片刻:“你且待在这里，我去把它拨到路旁。”

谢寒璧拿着剑下车，牛二黄那张牛脸上露出个纠结的表情:“仙君小心呐，俺之前被蛇咬过，这东西咬人可疼。”

谢寒璧在黑蛇面前站定，看也不看，直接拿剑一拨，黑蛇细长的身子裹上一圈泥土，愣是死死扒着地，动也不动。

谢寒璧又拨两下，黑蛇不动。再拨两下，黑蛇仍是不动。

仿佛焊死在了地面上。

谢寒璧被气笑了:“牛道友。”

“仙君，俺在!”

“走，直接碾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