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褚渊

心地善良的牛二黄迟疑:“这、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直接压便是。”

就算只看在仙君那张脸的份上，牛二黄就绝对不会违反他的话，更何况仙君还给了他行云布雨符。

所以牛二黄只是迟疑了一下，就抬蹄往黑蛇身上压过去，蹄子声势浩大，谢寒璧就冷眼在一边看着，趴地上装死的褚渊怎么都不行，急出一头大汗。

突然——他想到法子了!

只见那半死不活的黑蛇身上一道华光闪过，显现出一个锦衣玉带的青年。

该青年很高，比谢寒璧要高出一个头那么多，腰细腿长身骨高大，长发半挽，博带云靴，穿一身刺金滚边的黑袍，脸上带块鎏金面具。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华贵，要多风骚有多风骚。

青天白日，大太阳底下，这一身黑里镶金绣红的装扮，差点闪瞎一人一妖的眼。

“恩人!”

褚渊侧腰一闪，避开开牛二黄踩踏过来的蹄子，裹着手套的两只手直接握住隔壁谢寒璧的手，还眷恋的捏了捏。

面对谢寒璧冷嗖嗖的视线，褚渊一本正经的扯谎:“在下路经此处，不小心被那鸟雀妖啄伤了脏器，迫不得已化为原形就地修养，若不是恩人方才剑上的灵气将在下唤醒，在下怕是要任来往车马践踏，一命呜呼了!”

眼前之人瞧着怪让人眼熟的，谢寒璧着重盯着人眼睛看，问他:“哦?我看道友衣着华贵，想必出身不凡，怎么身边没有仆从跟随?”

褚渊睁着眼睛说瞎话:“实不相瞒，奴仆都被鸟雀妖吞吃了!”

他的话谢寒璧一个字都不信，且不说他现在这具半残的躯壳还能不能挤出多余灵力来供给灵剑，单看他当初扒地的那股狠劲儿，就不像是身受重伤只能遭人宰割的样子。

谢寒璧仔细打量着他，单单肉眼可见的地方，地府阴毒、丹穴山火毒、魔域灼鸠之毒，此人仿佛一只行走的毒药罐子，怕是层层衣衫包裹下，身上已无一块好肉了。

中的起奇毒的人，身份必然也不简单。

而且，结合对方颈侧毫不遮掩的魔纹来看，一个不好的念头在谢寒璧心头升起。

但是，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谢寒璧不欲与他扯上关系，硬着头皮从褚渊手中抽出手:“大恩不必言谢，只要道友安好，在下也就安心了。”

“安好安好。”哪知褚渊听到这番客套话却更兴奋了，握着谢寒璧手的力度也逐渐加大，甚至还毫无廉耻的又摸又捏。

谢寒璧一抽，愣是没有抽出来。

褚渊美滋滋的想，尽管一百年不见，但他还是念着我的。

“虽然恩人如此客气，但我却不能就这么算了。”

褚渊那双暗金的眸子里翻涌着异常的情愫，认真执拗的吓人，谢寒璧意识到什么，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你想干什么?”

“作为报答。”褚渊说，期待又扭捏，“就给你看看我的脸吧。”

褚渊想着，谢寒璧上辈子是最喜欢他这张脸的，喜欢到想……谢寒璧不在的这些年里，纵使征战再多，公务再忙，他也始终不曾忘记要仔细打理自己这张脸。

等谢寒璧回来以后，他绝对要漂漂亮亮的出现在他面前，最好能暴打谢寒璧那小徒弟风雪渡。啧，一个即将嫁为人夫的病恹恹糟老头子，有什么资格和他争?

褚渊握住谢寒璧的手(用强的），慢慢抚上脸上那块鎏金面具，眸子紧紧凝视着谢寒璧的表情，指尖往下，扣动。

他会是什么表情呢？是会激动到说不出话，亦或是……

毕竟自己之前可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啊！

面具即将脱离，谢寒璧知道他就是故意的，以迅雷不及掩耳重新给他扣了回去。

“不必了，我并不好奇。”

“恩人何必推却!这你情我愿的事，更何况我要报答你的。”

不，这并不是你情我愿的事，至少他不愿意。

褚渊态度强硬，若是放在以前谢寒璧并不惧他，大不了打一顿，可如今，绝对是掰不过的。

谢寒璧干脆不再坚持，任由褚渊拉着他的手摘下了面具。

“道友真是，丰神俊朗。”

面对褚渊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谢寒璧就装作不认识，出口夸赞道。

没有意想中的喜笑颜开，更没有惊讶动容，那双浸透了浮冰的眼睛里，有的只是一片静然沉寂。

就好像，面对的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

他不记得我了？

这是褚渊的第一想法。

还是他不想认我了？

褚渊颤颤的想，紧接着，无边的怒意淹没了他。

他等了整整一百年!一百年!为他单闯魔域，入瑶池下炼狱，招魂凝魄，结果就换来这么个结果?!

一句丰神俊朗，就没了!?

但凡你多夸两句呢？！

褚渊逼问谢寒璧:“你可认得我这张脸?”

他问的实在有点急，谢寒璧仔细思量，担心这头蛟要把他押回魔域抽筋拔骨，最后再来一道凌迟垫底。

毕竟，褚渊以前可是恨透他的。

“徐某惭愧，我实在是不认得。”

提起踏月君谢寒璧，接触过他的人大多会赞一句惊才绝艳，或是唾骂一声冷心冷肺，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挺会装的。

比如说，此时谢寒璧顶着徐之遥那张俊秀面皮，眼眶微睁，眼底恰到好处的带上点茫然和惊讶，活脱脱一副我不认识你你谁啊的无辜样儿。

看得褚渊没脾气。

褚渊揪着谢寒璧衣领子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犹豫挣扎了好一会，都没能忍心动手。

要说不生气那是假的，可真要让他对谢寒璧做点什么，他又舍不得。

一时间，褚渊竟然不知道他是在愤怒自己心软好拿捏，还是在愤怒谢寒璧心狠人烂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或者是全都有。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褚渊憋着一口气，“你当真不认得我?”

谢寒璧:“不认得。”

“好好好。”

谢寒璧眼看着这头黑蛟挣扎了好半天，脸色忽好忽坏忽上忽下，最后终于撒气一样凶巴巴一把甩开他，瞪了他一眼。

“那就永远都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