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人帐:你可曾征求他的意愿

“我其实一直，都在有意识的忽略她。”徐之遥磕磕绊绊，“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既不伤她的心，又能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徐之遥叹息:“但现在看来，没有。”

原潼一直都牢牢占据着他的心，从始至终，一直都是。

眼前的场景已经转完了一圈，结束在徐之遥匆匆赶去青州采药那一瞬，然后周而复始，台州客的大门再次敞开。

“你丢了一段。”谢寒璧道，“你是什么时候，出于什么理由，做出的原潼?”

徐之遥和原潼搭伙的第三年，徐村附近出现了一只古怪的帐。

那帐并不像其他帐一样喜欢扯皮做衣服，它全身都笼罩在一团雾气里，自沼泽深处诞生，自出生起，飘忽不定，让人不能猜出它究竟依附于何物。

最先发现这只帐的，是村子里的一个老猎帐人。

“南阿叔，是村子里资历最老的猎帐人。那天，他兴冲冲的跑回村子，喊大家一起拿上吃饭的家伙跟着他进沼泽猎帐。”

“外面来了贵人，指名要咱村外沼泽地里新出的那只帐。我去瞧过，体型够大，本事也不赖，但架不住这笔买卖拿得多。”

南阿叔蹲在石头上磕烟杆，把烟嘴含在嘴里，咔吧咔吧的抽，他吐出口烟，张开指头比了个八。

“贵人给咱开了这个数。”

嘶——

南阿叔瞧见周围围着的人纷纷惊讶抽气，满意的笑了。

“硬活儿，我老南阿也不是藏着掖着的人，一锤钉个钉子，谁要去?”

村里有本事的猎帐人都去了，他们的亲眷足足等了一天一夜，从白天等到晚上，最终回来的只有一个疯了的南阿叔。

他疯疯癫癫的跑进村子里，武器丢了，半身都是血，表情惊恐，一直在啊啊的大叫着——

“是人!那东西是人!”

他喊完就直接一头撞死在了村口的石头上，表情呆滞，嘴角却挂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怪笑。

每每回忆起这件事，徐之遥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就好像冥冥之中，他们已经卷进了某件事里，不知其名，不知所踪，也逃不掉。

“当时我们的日子过得拮据，原潼用不好武器，只靠我一个人，只能勉强保证饿不死。再多的，就求不到了。于是原潼瞒着我，参加了那次猎帐。”

原潼本来是打算混些肉沫吃吃的，没想到这一去，差点成了永别。

南阿叔死了，徐之遥得到消息赶去沼泽里的时候，只看到死了一地的人，和被咬去一半身子，勉强吊着一口气的原潼。

徐之遥道:“我救了他，用我的右腿腿骨和部分血肉填充他被咬掉的那半部分，把他变成了一个帐和人混合成的怪物。”

这样一来就全部说得通了，如今的原潼是徐之遥当初用自己的骨头血肉缝合成的帐人，因此，他的一对腿骨才会不一样，右手上还留有和徐之遥一模一样的疤痕。

谢寒璧奇道:“赠骨塑身之法确实存在，但当时的你应该不会，更何况还是把人变成帐人。”

徐之遥苦笑道:“即使放在现在我也不会，但当时竟不知怎么的就会了，还能熟练的剖骨缝皮，一双手简直不像是我的。”

谢寒璧:“当初你为原潼剖骨之时，可曾察觉到异常?”

“异常……”徐之遥若有所思，“如今细细想来，倒还真有一点不对。”

“是哪里？”

“是声音。我当时一心想救原潼，脑子里又有了主意，为确保过程顺利，我本来是想把一半血肉都给原潼的，大不了我们两个都变成帐人，只要相依为命就好。但是原潼阻止了我。”

“他本来拒绝成为帐人，反抗的很激烈，最后不知怎的，他竟然同意了，但只要了我一根腿骨和一点血肉。”

徐之遥缓缓道，语气里竟满是庆幸。

“哪怕是作为帐人活着，只要他没死，我自是愿意护他一辈子的。”

“也就是说，你当初并未先问问他是否想成为帐人，就私自把他变成了帐人。”

徐之遥坦然:“原潼后来同意了的。”

“你怎么知道同意的是原潼。”

徐之遥骤然有一种被人看穿了的羞愤，面色一僵:“你什么意思？”脸上很难看。

谢寒璧问:“你可曾见过那位点名要帐的贵人?”

徐之遥心情不大好，但也实话实说:“这倒不曾。”

“如此。”谢寒璧道，“送我回第三层惊堂雀。”

“你去哪了？”

谢寒璧刚回来，从屋子那边猛扑过来个人，身上的链子宝石打在一起，噼里啪啦的响。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谢寒璧闭着眼睛都知道这人是谁。

褚渊扑人有个习惯，他惯从左侧扑过来，因此只要避开，就不会被缠住。谢寒璧深知其习性，淡定的往右后边退了一步，同时伸出手。

“缠……”缠上来吧。

这场面如此熟悉，用惯了的话险些就要控制不住脱口而出，褚渊扑了个空，但他耳朵尖呀，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

谢寒璧装作振袖，若无其事整理袍角。

“谢道友如何进来的？”

褚渊眼底的光暗了暗:“中招还不容易?况且我本就不知道徐之遥是谁。”

“废话少说。”褚渊道，“那恶心玩意儿躲哪去了？你不是说走出去后就再无法回来了，既如此，为何不等我，要一个人离开木屋?”

谢寒璧道:“阵眼显现，幻阵错乱，牠躲去了哪里犹未可知。但如今你既然能进来，也就是说，我已经可以出去了。”

“谢道友，你应当十分能打吧？”

听谢寒璧这么夸，褚渊挺胸抬头翘尾巴:“当然。”

“不是我自夸，凡这修真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还没有我谢宁没揍过的。你有事尽管提，我兜底!”

“如此甚好。”谢寒璧欣喜颔首，“我这里正有一事，急需谢道友这样的人才出手相助。”

他把褚渊领到一棵大树下，指着道:“可瞧见这棵树了？谢道友。”

褚渊打量两眼，认真道:“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