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孤儿

死了一百年的人与现实脱轨也是应该的，谢寒璧询问褚渊:“你可知驻月楼招人有什么要求？”

“不曾关注。”褚渊正细心擦拭着他唯一被允许留下来的那条胸链，闻言很是认真思索了一番:“像这种门派，我只用知道什么时候得毁掉就行了，至于它选拔弟子的要求——”

“应该是跟其他门派一样，从出身、天资、韧性里各选其一……吧?”

听这犹犹豫豫自己都不十分确定的回答，充分揭示了其主人的不靠谱，谢寒璧认命般叹了口气:“你呆在这里，我去找个人来问问。”

谢寒璧给褚渊划定的地方是一座茶摊子，安顿好对方，谢寒璧直接往街上最热闹的地方走，与一货郎擦肩而过时，恰好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瞧一瞧看一看嘞!特效大力增根丸，一颗只要九九八!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一颗和水吞服，包进驻月楼——”

谢寒璧脚步一顿，看向那人:“是你。”

游人正手举番布，扯着嗓子卖力的喊，听到这语气带着熟识的话，收声上上下下打量了谢寒璧一番，疑惑:“仙君，你认识我？”

谢寒璧此时改头换面，不仅换了衣服，还易了容，不怪游人认不出他。

“道友可能不记得，你我在惊堂雀见过。”

“哦哦，惊堂雀……”游人点了几下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面色一变，重复:“惊堂雀?!”

这咋咋呼呼的一喊，很快引来周围路人的注视，游人看了看，以手遮脸，低声道:“莫提，莫提。现如今谁不知道，前几日惊堂雀莫名陷入幻境，几乎满城的人全都昏死了过去，霁雪君亲自带回一只三不是，如今，还锁在狱里等候处置呢。仙君还是莫提惊堂雀的好。”

游人心有余悸的摆摆手。

他想的不错，风雪渡果真把那东西带回去了。

谢寒璧问:“何谓三不是?如今那三不是又锁在哪个狱里?”

游人晃着脑袋道:“是人却不是人，这是一不是。行为似动物却非动物，这是二不是。周身溢满魔气却不是魔，此乃三不是。”

“至于那东西如今关在哪个狱里?不知，不知。”

“这些事，只需随便找个人稍一打听就能知道。话说，问了这么多，仙君可要买我的大力增根丸?”

游人搓了搓手，比出一个数:“我与仙君有缘，八八八一颗，吞水服用，直接进驻月楼。”

“仙君，如何？”

“我看不如何!”

按照常理来说，买上一颗也并无不可，只是谢寒璧还未出声，已经有一道稚气的呵斥声先至。

身后路人皆默契的让出个道来，一队身着绣云纹窄袖雪服的修士赶过来，白绸束发，一溜的高马尾，胸前绣着一轮明月。为首一人手持鞭子，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见到这场景，这边推销各种所谓“成功拜入驻月楼一百零八式”的，卖丹药转运符以及各种小册子的摊贩们脸色一变，着急忙慌收拾完东西就跑，连刚谈好的生意都不要了。

游人也急匆匆扶了把头上布巾，对谢寒璧道:“明日!明日我还来，到时仙君可不要忘了过来买药!”

那队修士已经快要到跟前儿了，为首的伸着鞭子拧眉道:“站住!你们这群无良摊贩，休想再骗来往人的灵石!”

“记得!记得呀！”

游人一边往后看一边跑，显然不是第一次应付这种事，一心二用还能脚底抹油跑的飞快，很快一转弯就消失在了巷子口。

雪衣修士们来晚一步，愤愤冲着摊贩们撤走的方向喊道:“下次再来，当心收了你们的货!”

这事显然不是第一回发生，周围人见怪不怪，权当个热闹看，看完也就散了。

领头那少年冲谢寒璧作揖，提醒:“自驻月楼创立开始，周边不少这种无良摊贩打着包进的名号兜售货物，实际上那些东西与进入我门打不着一毛钱关系，道友可莫要上当，白白掏了灵石。”

少年长了张细面皮，偏偏年少老成，瞧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一双眉却像怎么也抚不平似的皱着。

谢寒璧从他领口的银纹看到其左臂上“执法”二字，谢道:“多亏了道友赶来提醒，不然，在下说不定就真的上当受骗买了那什么大力丸。道友来得及时，是在下的恩人呐。”

到底是年少，被戴了这么一顶帽子，少年眼底闪过一丝羞赦，忙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再说，这本就是我们执法堂的工作。”

谢寒璧又道:“其实，我与友人此次千里迢迢从家乡赶来，就是听说了霁雪君美名，想拜入驻月楼，只是不知有何条件……”

他恰到好处的一停，少年沉思了一会，道:“其实也不用什么条件，霁雪君仁善，当初一举创办驻月楼，就是为了给天下孤儿一个立身之所。若道友当真想入我门，这样，我可代为引荐。”

“如此甚好!”谢寒璧笑道，“在下马上就回去告诉友人这个好消息。”

谢寒璧出去了一趟，带回来一个驻月楼的小修士，传音于褚渊道:“成了，走吧。”

褚渊道:“我们进去，给个什么职位？”

谢寒璧反问他:“你想要个什么职位？”

“这事儿得问你，”褚渊分析，“你也该告诉我，你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谢寒璧:“接近风雪渡。”

褚渊继续问:“接近他做什么？”

“有事。”

褚渊盯着谢寒璧的领子瞅了一会，兴致缺缺转移话题:“说正事，你觉得我掐个什么样的灵脉合适?”

谢寒璧道:“比照着我这具身体来吧。”

负责驻月楼弟子招收事宜的是一位身姿佝偻的老者，少年将他们两人带到执事堂就离开了，老者合上书扫了两人一眼，翻开案本记录。

“你们两个人之间，可有谁是孤儿?”

“嘿，”褚渊传音道，“这驻月楼当真奇怪，头一个要的竟是孤儿。”

他道:“都不是。”

老者放下笔，摸出一块测灵脉的石头:“既然都不是，那便直接测灵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