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烟火人间
“安澜,回见。”
桌上的白山茶有些泛黄,巴掌大的花瓶下压着一张小小的纸,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字很好看,似是楷书,又带着瘦金的笔锌。
“不过半月,怎的走得这样急……”安澜挪开那花瓶,拣起那纸条。他脸上还带着水珠,手却是干爽。
“罢了,也总是这样的,哎——”
纸条被锁进小柜。
青山上,只有一抹藏青,静坐于山间。
山下,杭州,张临月位所。
“*奶奶,看电视呢?”陈酿在玄关换着鞋,朝屋里喊了声。(*:江苏话,方言)
“*咦?嗨哟!我认为是谁嘞!”张临月正带着老花镜看电视,听到声音就立刻回头望了望,顿时喜上眉梢。
“*还能是谁嘛!我去朋友那,带了瓶山泉水,你之前说过的。”陈酿从帆布袋里拿出一瓶山泉水,轻轻放在桌上。
那瓶子也是独具特色,是一段粗的青竹做的,约莫装了两升水。旁的两侧系着带子,倒是方便。
“*真的谢谢哦!哎呀,这瓶子好看的哇,你做的啊?”张临月抱着那竹瓶爱不释手。
“嗯,喜欢嘛?”随手将帆布袋放在一边,陈酿掖了掖裙,挨着张临月坐下。
沙发很软,又铺了几层垫子,最上一层是复古蕾丝垫子,屋里是老上海的风格,很舒服。
“*哦哟!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嘞!”张临月笑得合不拢嘴。老太太年轻时的模样也是小家碧玉,即使岁月沧桑,也是一派慈详和谐的模样。
陈酿弯着眉眼跟着笑,笑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那我晚上在奶奶这儿吃饭好哇?”
“*好,好,好!”张临月点了点陈酿的鼻子,鼓起腮帮子,拍着胸口说:“奶奶给你露一手!”
冰凉的厨具又染上热意,“咚咚”的刀声、“滋滋”的冒油声,提醒着陈酿,她仍在烟火人间。
陈酿从怀中掏出那素木簪,握在手中摩娑了一会,一手抓着脑后的墨发,规规矩矩地用素木挽好。
她今日穿的是沽蓝渐变的连衣长裙,裙摆是苏绣的一株紫兰,紫丁香的兰,银黑的小云肩,别有一番韵致。
“*芍药开了啊,蛮好看的嘞!”陈酿含着笑走到厨房,厨房的窗正好可以看到外头张临月养的芍药,嫩粉的花瓣,惹人怜爱,是以只有轻风吹拂,微光摇曳。
张临月在厨房忙活,小老太乐呵呵地:“你要早些来的好,这芍药花期要过了,早点来,刚开那会最漂亮的呀!”
陈酿笑而不语,歪着头靠在厨房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张临月忙活,笑得温柔,带着暖意。
夏日的日头格外的长,待到余晖升起,各家各户里,下班的大人、放了学的孩子,都聚在餐桌上,明黄的灯光映在青灰的墙上,人影绰绰。街上车水马龙,是思家的人要放下一身的疲惫,也是生活的人融进炽白的高楼。
芍药在晚风中惬意地舒展开,与落日的余晖轻声告别,约定明日的相见。
一张小桌,两张凳子,底下盖着碎花桌布,上头盖着同样的复古蕾丝垫子。
陈酿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碗筷,哭笑不得地看着餐桌前忙前忙后的张临月。
“*奶奶,一道菜拍了有5、6张照片了吧?”陈酿放下碗筷,撑着桌子笑。
“*差不多…来来来,咱们合拍一张,茄子!”陈酿笑着,把头挨过去,轻轻蹭了蹭张临月的华发。
“*好嘞!”张临月喜滋滋地要坐下,一只手帮她拉开了椅子。
晚风吹得归家的人醉着,楼里暖光的烟火轻抚疲惫的人的眉心。晚间的树叶沙沙作响,偶尔几声蝉鸣,也不曾惊扰夜间的花仙。
“*哈哈……山上真有这样的雀儿吗?”张临月笑都忘了夹菜,捧着白米饭乐呵。
“*还能骗你吗?那雀总在山间叫唤。”陈酿眉眼弯弯,眼底无尽温柔又春恋。
“*奶奶老了,不然,也要跟你去游山玩水啊!”
“*总能的。不留神说了好多话呀,菜凉了不好吃,快吃饭吧奶奶。”
餐厅里暖黄的灯笼着餐桌上欢谈的两人,恍然间,陈酿像是真的融进这烟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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