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唯薨云疯，二人愈渐愈远

谢怀酌以侍从的身份留了下来，但所有人都知道，哪怕得罪了谢怀渊也不能得罪谢怀酌。

若是得罪了谢怀酌，一定会在谢怀渊的手下死无葬身之地。

二人同进同出，时常一起在庭院练剑。

后来谢怀渊被赤凰叫去，此时他的表情不如初次相见那般和睦，一脸冷峻扫视着谢怀渊。

谢怀渊跪在阶下，低着头，表情晦暗不明。

“你跟那个侍从，是不是走太近了？我想想，他是不是也出自影窟？和你一同击杀过乌栖鸦。”赤凰压声问道。

“是。”谢怀渊毕恭毕敬说着，“他是我的侍从，剑术高超，值得一用。”谢怀渊暗示道。

赤凰皱了皱眉，谢怀酌的实力他是知道的，但是杀手光是实力还不够，若他的存在给了谢怀渊软肋，那应该毫不留情的解决掉。

“既然只是你的侍从，那换一个也不要紧吧。”

谢怀渊知道，赤凰口中的换，绝非普通的换，若是自己答应了，恐怕谢怀酌就性命不保了。

可他亦明白，若自己贸然维护反而会适得其反，所以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轻佻地说道：“既然魔君下了命令，臣必定遵从。”

说罢他就站起身来，提着剑想要出门。

等到刚走到门前，赤凰突然出声让他停住，走过来拍着他的肩笑了笑说，“哈哈，小十七何必如此严肃，父皇怎舍得动你的人呢。本君只是想谢怀酌好歹也算是我魔族翘楚，当个侍从实在荒废，不应当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

谢怀渊松了口气，他赌对了。赤凰只是想检测自己，谢怀酌实力不俗，他断然舍不得。

言罢，他点点头，说了句遵从魔君安排，便离开了。

…

谢怀渊满身冷汗，实际上刚才的一瞬间，他连替死鬼都想好了，准备帮谢怀酌来一出金蝉脱壳。

练剑的谢怀酌回来，看着面色苍白的谢怀渊，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谢怀渊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突然门被人敲响，他的眼神瞬间警觉起来，与谢怀酌对视一眼，谢怀酌藏在了屏风后，谢怀渊让他进来。

来人面色慌张，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谢怀渊面前，浑身颤抖嘶哑着声音禀报，“十七皇子，丽贵妃她，她要生了…”

丽贵妃就是谢唯，因为容貌艳丽，一进宫就被封妃，几次皇恩后有了龙嗣，赤凰更是欣喜，升了贵妃，可是十月怀胎，这段时间赤凰对于谢唯的新鲜劲早就消磨干净，连临产都不愿来看了。

谢怀渊收了消息，连忙冲向丽院，可惜他身份有碍，连进去都不可以，只能待在门口踱步。

谢怀酌在旁边拍着他的肩膀。

盛满血的木盆一个接一个被端出来，谢怀渊拦住一个人问，却发现他们神色恐惧，不敢多透露半分。

谢怀渊知道，这是赤凰下了命令。

“再这样下去，谢唯会死的。”谢怀渊咬咬牙，“我去求赤凰，哪怕性命相逼。”

谢怀酌知道拦不住他，点点头说，“那我在这帮你守着。”

谢怀渊急匆匆赶到魔君寝殿，发现大门紧紧闭着，而自己的母亲跪在门前。

他连忙冲上去想将母亲扶起来，太阳如此烈，母亲这些年身子都不怎么好。

谢云归却执拗地跪着，她说希望赤凰还记得她的情分，妹妹的情分。

谢怀渊只能跪在她身侧，一遍又一遍喊着，求魔君救救丽贵妃。

从白日跪倒天黑，谢怀渊已然体力不支，而谢云归自然早就摇摇欲坠，她的泪已经哭干。

谢怀渊想，如果自己此刻再强一点，能救了谢唯，该多好？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谢怀渊看见谢怀酌从远处走了过来，他不解，此时喉咙也干涩，只能发出依稀几个音节。

可是谢怀酌听懂了，他摇摇头，说，“丽贵妃难产，大出血，薨了。”

谢怀渊愣了一下，连忙转回头去看着谢云归，此时寝殿的大门开了，竟是四个阉人抬着一个轿子出来。

谢云归连忙冲上去，事实上她站都站不稳，只能倚靠在亭子边，眼泪又夺眶而出，喊着乞求，“魔君，魔君，您帮帮忙吧，您应当想想妹妹和您的情谊啊。”

轿子帘被掀开，其中的人不是赤凰，而是一个相貌年轻的女子，她此时衣衫松垮，其身上还留着不少痕迹。

他们都明白这一天，赤凰在里面做什么了。

谢云归看到这一幕，一言不发，竟是当场晕了过去。

谢怀渊连忙冲上去接住，他的眼眶也红了，但不是因为悲痛，而是愤恨。

…

谢云归醒来后就疯疯癫癫，识不清人，偶有清醒的时候只会叫着妹妹。

谢怀渊便日日守在身边照料，只是谢云归经常会把谢怀渊当成赤凰，在他身上抓出一堆指甲印，去咬去骂。

谢怀酌起初担心谢怀渊会承受不住，想要帮忙，可被回绝，谢怀渊说这是自己的事情，没必要给谢怀酌徒增烦恼。

他任劳任怨照料着谢云归和谢唯的孩子。

谢唯留下了一个男孩，长得很可爱，粉雕玉琢，短短的手和短短的胳膊，躺在谢怀渊怀里咿咿呀呀，谢怀渊偶尔会看着他笑一笑。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笑。谢怀酌发现，曾经在任务中无论遇到怎样的险境都乐观开朗的谢怀渊，好像变了。

他变得鲜少与人交流，偶尔与谢怀酌擦肩而过都视作无物。

没过多久，赤凰的身子也变得不好起来，他寻遍了天下名医，不再上朝，所有人都知道，魔君的命数将尽了。

朝中许多臣子纷纷站在不同皇子身后，唯有谢怀渊身后空无一人。

谢怀酌本想跟谢怀渊说有自己在，可挡天下百万人，

直到那日来了个不请自来的门客，自称上官措，一副不务正业的样子。

看到上官措的第一眼，谢怀酌就不喜欢他，可是谢怀渊似乎对他很是看重，时常单独议事，甚至出宫。

谢怀渊身上的阴戾每日都会多几分。

后来他发现，谢怀渊身边除了上官措，又多了许多人，他们会笼络朝中颇有实权的大臣。

谢怀酌拦住谢怀渊问他想要做什么。

谢怀渊这次没有避而不谈，他掀起眼帘看着谢怀酌，轻慢得说，“我早先和你说过，我要成为魔尊，推翻赤凰，不再有尊卑，让世人改变对我们魔族的偏见。”

那你为何不叫我。谢怀酌想这么问，可谢怀渊已经抬脚离开了。

谢怀酌站在原地，低下头去，他想，谢怀渊已经把他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