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Chapter.19
秦以琛瞳孔地震一般,拖鞋都没来得及穿上,光着脚走向秦以恒:“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以恒放下翘着的腿,冷淡地扫过他的脸:“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秦以琛恨恨地咬着牙,指着他几次想爆粗口都忍住了:“你就是这样,不把所有人都伤个遍就永远不肯罢休。他好不容易愿意跟我回一趟家,你为什么非要找他的不痛快,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我说了,我无所谓,”秦以恒低头看地板,让人摸不透他的情绪,“况且,你应该知道他其实也并不想回来,逼急了反而容易把他推得越远。”
秦以琛简直要气炸了,不管不顾地走到秦以恒跟前揪起他的衣领:“你这个疯子!”
“我疯?”秦以恒握住他的手腕,稍一用力秦以琛就疼得脸色一白。
“怎么,你敢说你很正常?”秦以恒看进对方的眼底,仿佛透过血肉之躯瞧见了他的内心,“你敢说你对他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在秦以琛震惊之际秦以恒已经站了起来,高出他整整一个脑袋的距离,让他不得不仰头才能对视。
“你费劲千辛万苦也要从我这里挖出他的消息,不就是因为你喜欢他吗?这种变态扭曲的感情,凭你的年纪以为能藏得住多少?”
兄长带来的的压迫感太过窒息,秦以琛不由得后退一步,但依旧恶狠狠地看着他:“至少我从来没有做过越界的事,不像你。”
秦以恒眉头微蹙:“我怎么?”
秦以琛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看他:“在旁人眼里你对他不管不顾,实际上从他离开的第一天直到现在,所有信息你都倒背如流了吧。甚至他今天去了哪里,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又见了什么人,你应该比他本人更清楚吧?”
过分相似的两双眼睛对视,谁也不肯让路。
“秦以恒,你才是那个更变态更扭曲的人。你敢说你对他没有半点私心吗?你敢说你电脑里储存的所有信息,是一个正常的哥哥对弟弟该有的在意程度吗?”
秦以恒终于眯起眼睛:“你翻我东西。”
不是问句。
“那天你正好电脑没关。”
秦以恒终于松开手,秦以琛踉跄着倒退几步,揉着手腕看他,苦笑:“要是哪天让他知道,家里两个兄弟都对他有非分之想,你猜他会不会立刻买机票回美国,从此真的再也不回来了?”
秦以恒转身上楼:“他走不了。”
宋家。
沈迟睡得并不安稳,第一次在噩梦中惊醒的时候是傍晚。屋里没开灯,翻了个身后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黏糊糊地贴在后背上,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宋嘉川扒开门缝朝里看了一眼,又叹了口气回到客厅:“哥,你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
宋凌川正在厨房里忙活,闻言头都没回:“我知道什么?”
“他和以琛是不是有过节啊,刚刚就是从秦家出来的,衣服都穿的睡衣。”
宋凌川温润地笑笑:“打听别人的事情可不好。”
宋嘉川撇撇嘴还想说些什么,桌上宋凌川的手机兀自响了起来。
“是沈昼,要接吗?”
“接吧,开免提,我腾不开手。”
电话一接起来那头就传来气喘吁吁的呼吸声,而后才响起沈昼慌乱的声音:“凌川?你看见我弟弟了吗,我联系不上他。秦以恒说他半小时前从秦家离开了,现在不知道在哪儿。”
兄弟俩一对视,宋嘉川率先一皱眉:“他没跟你讲被我接走了吗?”
沈昼一愣:“嘉川?”
“是我,我哥在做饭,”得到宋凌川的点头示意后宋嘉川便拿着手机往楼上走,“我把他接走了,他现在在我……”
话语戛然而止,宋嘉川站在房间门口,对着凌乱的床和敞开的飘窗傻了眼。
沈迟不见了。
片刻后,二楼响起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声:“哥!!”
天彻底黑了下去,雪又下了起来。
沈迟放下热水杯,裹紧了身上的被子,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来:“麻烦邵哥了。”
邵宴闻言放下二郎腿,把明晃晃挂着沈昼来电的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这是,跟你哥吵架了?”
沈迟烧得满脸通红,意识都有些昏昏沉沉,却只是摇摇头:“没。”
他从宋嘉川家里跳窗之后没走两步就倒在了马路上,本来这种大雪天气出门的人就少,加之夜已黑,倘若不是邵宴路过,他现在恐怕已经小命不保。
邵宴轻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接电话:“小孩子就是任性。”
说起来沈迟和他也就见过两三次面,实在还没熟到可以到对方家里像这样坐在床上面对面聊天的地步,尽管只是一个没人居住的客房。
他的手机在宋嘉川家里的时候就已经因没电关了机,走的时候也没带上,等邵宴因公事而接电话离开的时候他才觉出一抹无聊。
邵宴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提着便携医疗箱的人,只可惜沈迟已经烧得晕晕乎乎,侧身躺倒在床上,任由那人抓起他的手背消毒扎针。
手背上还有着前不久留下的针孔,青筋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两人在床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着,具体说了些什么沈迟一句也听不进去,只隐隐发觉手背一阵刺痛,不久后手就被温柔地一同塞进了被窝里,再然后就是门轻轻关上的声音,一切归于寂静。
沈迟做了一个很短暂的梦,梦里他只身站在列车站台,缓缓抬头看去,列车里的人正透过玻璃望着他。
离开的人有很多,有秦以恒,秦以琛,甚至是秦殊和戴涟漪,还有沈昼,宋嘉川,多到他数不清,每一个人都相当平静地看着他。
一阵风扫过,吹得他睁不开眼。
紧接着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沈迟睁开眼转头去看,只见那辆列车正呼啸着朝他驶来,车前刺眼的灯照得他视野只剩下一片亮白。
死亡仿佛一直都是别人的事,在自己眼里仅仅只是一首练习曲。白手套掉了一只,但也只是掉了一只。
如果棺材只有火柴盒大小,死便不再可怕,就好像只是往里面放了一块硬币。
沈迟一直认为离开这么多年,他的内心已经足够坚强。可当亲眼见到血脉相连的人对他态度的反映的瞬间他才发觉自己并没有那么刀枪不入,仅仅是一张照片就足以将他击溃。
秦以恒冷漠疏离的表情仿佛就在眼前,尽管那个男人一直是这么对待自己,可沈迟就是忍不住去难过。明明是他一意孤行离开在先,现在又要去怪别人不在原地等他,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自私又不讲道理的人。
黑暗的房间响起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沈迟疼到浑身颤抖,在黑暗中将自己缩成一团。
角落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动了动,亮起的屏幕短暂地照亮了男人疲惫的脸。
凌晨两点三十七。
沈迟似乎没醒,但抽泣声扔在断断续续回响着。
许久,沈昼才站起身来到床边去,握住那双不知何时暴露在空气中的滚烫的手,轻轻捏了捏对方的掌心。
他看不清沈迟的表情,但此刻也心痛不已。
他在纽约和北京之间连轴转了一周,下午落地开始就打不通沈迟的电话,先后找了秦以恒和宋凌川,最后甚至把电话打到了邵宴这里,最后在焦急万分的时候等到了宋凌川的电话。
得知事情全貌之后沈昼才冷静下来,尽管不知道沈迟在秦家的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以前的沈迟总是把笑容挂在脸上,即使遇到了困难也少有如此颓废堕落的模样。
是以沈昼不得不和宋凌川进行了半小时的单独谈话时间,毕竟他是秦以恒的私人医生,知道的事情比旁人多出不知多少。
沈迟的手机已经充满电,沈昼打开屏幕一看,无数个未接电话争先恐后地跳出来,为数最多的还是他的来电,中间夹杂着好几个秦以琛和宋嘉川的,以及公司的秘书陈湘灵。
简单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问题沈昼就挂了电话,从阳台回到房间的时候沈迟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无声地看着他。
除掉担忧,剩下的便是愤怒。
可看到那张病怏怏的脸,沈昼又一点儿火都撒不出来了。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抬手揉揉弟弟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怎么了,跟哥说说?”
沈迟似乎突然对“哥”这个字有些应激,沈昼话刚说完他就浑身一抖,通红的眼睛看向别处,轻轻摇摇头。
沈昼伸手贴了贴他的额头,洗了张毛巾给他擦脸,倒了杯热水送到他嘴边,对方也乖乖喝了。
沈迟清醒了一些,一开口就是极致的沙哑:“饿。”
沈昼便起身下楼,刚好碰见宋凌川在客厅打电话:“嗯,窗户的问题,我回去就喊人封上,你……”
宋凌川及时住了嘴,朝沈昼点点头,又指了指厨房表示有食物,起身去了阳台继续打电话。
沈昼没去深思电话那头是谁,只专注于照顾弟弟。
喝过粥后沈迟精神好了不少,又抱着枕头躺了下去。
“刚吃饱别睡。”沈昼要拽了他一下,轻轻松松就把人提了起来,对方又软绵绵地往他这边倒。
滚烫的身体靠进怀里,沈昼很自然地搂住他的腰轻轻捏了捏:“瘦了。”
沈迟手还挂在他脖子上,闻言也捏了捏他的脖子:“你也是。”
短暂的温情让沈昼放松了不少,怀里的人突然靠着他低声笑了起来,笑得胸口都在震:“哥,我想回纽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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