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Chapter.22
抱着赴死的心态轻轻关上书房的门,沈迟一眼就瞧见坐在电脑桌前敲着键盘的沈昼,大概还是在忙工作的事情。
愧疚忽然涌上心头,沈迟乖乖站到桌前,罚站似的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书房里有地毯,地暖温度也刚好,只是沈迟心脏砰砰直跳。
沈昼没搭理他,自顾自敲着电脑,等沈迟站足了一小时他才站起身来出了门,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杯水。回到桌前坐下他才合上电脑,抬起头看跟前的人:“反省的结果?”
“我错了,我不应该抽烟。”沈迟认错态度极快,只是相当没诚意。
沈昼果然笑出声:“没关系,身体是你自己的,想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旁人管不了。”
“不是的,”沈迟急了,腿站得又酸又麻,“你生气的话就揍我,我挨得住,但是别说这种话。”
比起落在皮肉上的惩罚,更令沈迟害怕的是失望的话语,字字诛心。
“我不想打你,”沈昼实话实说,“打轻了爽的是你,打重了疼的是我,你还不长记性,有什么用呢?”
沈迟这才沉默着重新反省自己。
“我最近很忙,所以没什么时间管你,但你实在不让人省心,多大人了还得有人在后面揍你才肯乖乖听话?报告单是你自己捏在手里拿回来的,当时挨得多狠这么快就忘了?”
沈迟疯狂摇头。
“那你说说你昨天晚上怎么想的,心情不好?”
沈迟这才发觉自己有些手抖,用力掐了掐掌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颤抖:“就是单纯,心情不好,想找个发泄渠道,没忍住。”
“嗯,抽了多少?”
沈迟默默掰着手指数着,用到第二只手的时候沈昼脸色一沉。
“六根。”
紧接着就是椅子在地毯上拖过的声音,沈昼猛地站起身来绕过桌子往沈迟跟前走:“来你过来来。”
沈迟下意识拔腿就要跑,反应过来之后愣是站得笔直动都不动,只紧紧闭上眼。
身体被人掰过,但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沈迟心惊胆战地睁开一只眼去看,沈昼的手停在半空中,正皱眉看着他,然后重重叹了口气松开手后退几步转身背对着他:“算了。”
“公司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回去吧。”
“哥。”
“嗯?”
沈昼扭头去看,沈迟正红了眼睛看着他。
沈昼哭笑不得,拥过去把他揽在怀里:“没打呢哭什么?”
沈迟擦擦眼泪:“对不起,我以后肯定少抽,你不要不管我。”
沈昼伸手拍拍他的屁股:“只是少抽吗?”
沈迟瞬间绷紧身体:“尽量不抽。”
“嗯,我相信你,”沈昼低声笑着,“再让我抓到你就准备好挨板子吧。”
从书房离开之后沈迟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回了自己房间处理了工作上的问题,又老老实实给戴涟漪打了个电话哄了老半天,最后给宋嘉川发了语音:“上号!我现在强的可怕!”
宋嘉川怒气冲冲地回过来一条语音:“我这边半夜一点多啊,现在打游戏我哥能一脚把我踹进墙里!”
“好说,你锁门不就好了。怎么,这么大岁数你哥还能半夜查你房不成?”
那头安静了许久,紧接着就是游戏里的朋友上线提醒。
狂K了好几把游戏,沈迟上个厕所回来就听见麦里宋嘉川的哭喊声:“哥哥哥别打别打!我马上睡了!嗷!疼!!”
听得沈迟一阵心惊肉跳,一把抓过耳麦克风:“凌川哥下手轻点儿啊,打坏了还得你哄人呢。”
那边鬼哭狼嚎的声音果然停了下来,一阵窸窣声后传来宋凌川的笑声:“说的也是,让你听笑话了。”
宋嘉川可怜巴巴地喊他哥,连哭带哄地把人送出房间,好一会儿才活过来:“哎呦,我疼得厉害,今天先到这儿吧,不行我真疼,下了下了。”
沈迟幸灾乐祸地笑笑,关了游戏摘下耳机,又开始对着窗外发呆。
枯燥反复的日子持续了将近一周,直到沈迟如约带着赵妤媛前往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和法国卢浮宫博物馆以及大英博物馆并称为世界三大博物馆。
博物馆位于世界文化艺术中心的曼哈顿第五大道,除此之外还有三个美国著名博物馆以及一个私人博物馆,背后是占地843英亩的中央公园,穿过公园还有一个世界级的自然历史博物馆。
整个博物馆有五大楼层,十九大展览主题,包含埃及艺术、亚洲艺术、欧洲绘画雕像、美国之翼、现代艺术等等。即使对艺术并不精通或感兴趣,也定会被其规模所惊艳。
作为美国最大的非盈利性的艺术性博物馆,大都会博物馆兴起于美国工业化快速推进的镀金时代,也是迈向独立的民族国家。以博物馆为途径,构建文化认同的黄金时代,如今已有140年历史。
沈迟在梵高的《麦田里的丝柏树》前停住脚步,抬头仰望着那张画,心里感慨万千。
梵高曾这样写道:“脑子里始终浮现着柏树,很想把它画成像向日葵那样的作品。但是很奇怪,何以没有人画得像我所看到的一般。柏树的线条与比例确实很美,宛如埃及的宫女。”
于是便有了这副画。
年轻时碍于学业,沈迟其实很少有出门探索艺术和悠闲的时间,印象中上一次来博物馆大概还是十岁时候。
“可惜了,不能看到星空。”赵妤媛站在他身旁开口,语气里带着遗憾。
“那副在现代艺术博物馆,感兴趣的话逛完这里我们可以去看看。”
赵妤媛点点头,两人又沿着人流一同前进。
人们常说探索世界,但在实际行为中,又该以何种方式去认识世界呢。
博物馆存在的意义便在于此。
通过各种文化遗产去触摸世界的每个角落和历史的不同时空,更真实地体现了人类历史的灵魂高度。对善于遗忘和堕落的人类,博物馆是一种救赎。
大都会博物馆是全世界范围内收藏中国文物最丰富的几大博物馆之一。二十世纪初,西方收藏界对中国艺术产生了空前的兴趣。一九四九年前,中国古董市场几乎向国际开放,是以美国藏家和博物馆经相购买市场上从中国流出的文物艺术品,仅大都会博物馆就有大量完好精美的佛像,还有绘画、书法、屏风、雕塑、青铜器、漆器、瓷器,甚至还原了一个明代的苏式园林来陈列明式家具。
从踏进中国馆开始沈迟就隐隐有些兴奋,绕了一大圈后终于在一副壁画前站定。
元代大型的“药师经变”彩色巨幅壁画,长15.12米,高7.52米,几乎占满整整主墙墙面,场面相当震撼。
人物阵容庞大,笔法生动,服装精美,装饰华丽,虽然经历数百年的时间,色彩依然鲜艳。在各时代,或传世的各种经变画中最大,技巧和神韵都是最出色的一副。它来自山西省洪洞县,著名的东汉古刹广盛寺。
1928年,美国人得知广盛寺下寺后大殿内元代壁画和前殿的明代壁画,登门求购。当时的广盛寺房屋破败,围墙倒塌,杂草丛生,寺僧颓散,一片凄凉。
对美国人的求购,寺僧贞达认为,与其等大殿坍塌,壁画随之损坏,不如舍画保殿,在与地方官员乡绅们商议后,将四壁壁画分割剥离,以一千六百银元出售。于是壁画离开祖国,漂洋过海,心酸流离,最终落户纽约大都会博物馆。
好在展厅宽敞明亮,恒温恒湿,有来自全世界的游客和艺术爱好者,研究者观看、膜拜,也算是在世界更浩大延伸时空中,散发着中国艺术和文化之光,也是遗憾中的一丝欣慰。
这几年的特别展览还有拥抱色彩,中国装饰艺术中的珐琅,也是赵妤媛最感兴趣的艺术之一。
光影下珐琅的碧绿,青蓝,翠黄与赤红娇艳生辉,依然光彩夺目,摄人心魂魄。可以以残枝莲莲花纹精美流畅的线条中去揣测明清时期的制作技艺,以及它背后的中式生活。
上下古今的西方文化艺术实在有些看不过来,但沈迟也有了初步的印象,也再次认清了中国从上古到清末的艺术家谱。看到它们在这样的世界级艺术汇聚场所,不仅不逊色分毫,甚至在很多方面遥遥领先,散发出独特的光芒,被全世界人们认可,赞叹和学习。中国传统文化和文明的伟大值得每一个中国人自信和骄傲,使他们心中升起一股信念,更加热爱中华文明。
沈迟回过头去看赵妤媛:“看了这么多东西,赵女士有何感想?”
赵妤媛淡淡扫了他一眼,提起裙摆往外走:“反正比在家有意思多了,不像有些人,动辄三天两头不着家。”
沈迟苦笑着跟上去:“你这一下骂了三个人啊。我订了一家西餐,赏脸吃个饭呗?”
夜幕降临,街道上人来人往,沈迟帮赵妤媛提着包,两人正沿着街道有说有笑地走着,不远处忽然响起惊天的枪声,紧接着就是人群陡然爆发的惊恐尖叫声,伴随着接二连三的枪声响起,街道瞬间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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