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Chapter.23

沈迟也是脸色一变，迅速把赵妤媛掩护在身后，眉头一皱：“先打911，你找个地方躲起来。”

下一秒就被人锤了一下肩膀，赵妤媛按住他要去掏枪的手：“你不准参与！”

沈迟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我有持枪证。”

“那也不准！”赵妤媛一边拨通了电话一边按着他的手，眼神绷得很凶，“我不准你参与这种活动。”

眼看着枪声越来越近，沈迟心也砰砰直跳。

在美国这种事件其实并不少见，多数是由于恐怖分子袭击造成的，但上一次出现在曼哈顿还是十二年前。

沈迟忽然想到，那时候也是在第五大道，也是他们从大都会博物馆出来之后不久。

他运气大概真的很背。

“小心！”

人群四处逃窜，身着黑衣的三名持枪者迅速包围过来，子弹撕裂空气，直直地朝着赵妤媛的眉心而去。

沈迟脸色剧变，身体反应永远比大脑更快。

赵妤媛只来得及看见一闪而过的沈迟的后背，而后便眼睁睁地看着子弹打穿他的肩膀，带起一片刺眼的鲜血，撒落在她的裙摆。

紧接着就是漫天的警笛声，独属于警方的枪声也接二连三的响起，在更多人受伤之前三名恐怖分子均被当场击毙。

医护人员迅速抵达，将包括沈迟和其中一名警员在内的七名伤员火速送往医院，一切发展得都相当迅速。

夜深了，赵妤媛只身一人坐在走廊，握着手机的手略显苍白。

“明白了，我会找人彻查。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沈从隽在第一时间打来了电话，但两人都格外平静，赵妤媛也如实告知了自己的猜想。

她原本是舞蹈家出身，在国际舞台上便少不了竞争。距她上一次在国际舞蹈大赛“风华杯”中夺冠，仅仅过了三个月。

“在比赛前我就知道有人要对我下手，但那时候有你在，他们找不到机会，”赵妤媛缓缓用手捂住了脸，“赛后我也没再见过那个女人，但法医在那三个人身上找到了相应的记号，他们都是塞茜尔家的人。”

沈从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安慰：“我知道了，我现在派人过去接你，你好好休息，小迟会没事的，后续的事情也放心交给我。”

赵妤媛低头看自己裙摆上的鲜血，出神的间隙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来人是一名中年男子，朝她礼貌一鞠躬：“赵女士晚上好，鄙人陆向延，是令郎在北京公司内的下属。”

赵妤媛警惕着皱眉扫视着他，对方便递过来一张卡片，确实是沈昼所开公司的名片，上面表明了陆向延的身份。

“此次枪击事出蹊跷，警方已经展开调查，三十四街内外的各街道监控也在取证当中，二十四小时内可取得全方位结果。”

赵妤媛依旧警惕地看着他：“谁派你来的？”

陆向延表情相当诚恳：“实不相瞒，保护老板也是我的工作内容之一。”

“工作内容就是跟踪？”

“不敢。倘若信不过鄙人，赵女士大可向令郎求证，让老板受伤是我的失职，现在只希望您可以配合。”

“我配合什么，我儿子现在还躺在抢救室里，我配合什么？”

“妈，您太激动了。”

沈昼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赵妤媛这才站起身来，往陆向延身后望去。

沈昼路过陆向延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才看向赵妤媛：“他确实是我公司的人，有他在，您就放心吧。”

赵妤媛还是信不过陆向延，眯眼打量了他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您先休息吧，这里我看着就行，”沈昼又捏捏赵妤媛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又替她拢了拢发丝，“爸的车已经在外面了，您先回家换身衣服，在这儿待久了难受。”

赵妤媛犹豫着看了一眼手术室大门，依依不舍地走了。

等到赵妤媛走远沈昼才转过头正对陆向延，表情冷淡：“秦以恒派你来的？”

陆向延颔首，不答。

“哼，还真是对他掏心掏肺，”话里无不讽刺意味，沈昼往墙上一靠，“我问你，他到底在想什么，跟踪都跟到美国来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陆向延这才抬起头和他对视：“如您所见，我只是按照指令保护令弟的安全，至于更过分的所谓跟踪，是我个人的想法，沈总务必不要迁怒他人。”

沈昼只觉好笑：“他到底给了你多少钱？”

陆向延依旧不答。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最好别太插手别人的家事，尤其是在没有任何身份加持的情况下，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们都告上法庭。”

“是，我很抱歉。”

沈迟的伤说不上轻，子弹贯穿了他整个肩膀，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不醒，失血过多带走了他大部分体力，即使手术已经结束，但人依旧没醒。

沈昼坐在窗边刷着关于今天的新闻，一边注意着床上的动静。

沈迟睡得并不安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口太疼。

沈昼轻轻叹了口气，拉开被角看了一眼肩膀上的绷带，好在没有渗出血来。

街边。

陆向延拉开车门上了车，瞧见驾驶座上的男人指尖夹着烟，阴晴不定的双眸正抬头看着某个病房的窗户。

“属下失职，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受伤了。”

秦以恒偏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对方却紧张地抿了抿嘴角：“凶手是针对赵妤媛来的，沈迟为了给她挡枪才受的伤，贯穿伤，现在已经没事了。”

指尖的烟燃尽，秦以恒摇起车窗：“还有什么要说的。”

陆向延额头都冒出了冷汗：“我……”

“下车，今年的奖金没有。再让我看到他受伤一次，你直接走人，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去。”

“是。”陆向延连滚带爬地下了车，站在路灯下整理自己的表情。

沈昼趴在窗户上看着秦以恒的车扬尘而去，陆向延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沿着雪路往另一个方向走，背影颇有些孤独的味道。

他忽然想到之前沈迟跟他说的话。秦家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光是从他身上感觉，沈昼还没法下定论，现在倒是切身体会到了。

不管陆向延是作为下属还是作为朋友，就凭他一把年纪也不该就那样被扔下，在雪夜中独自前行。

对秦以恒的印象一差再差，沈昼甚至都开始埋怨起沈迟跟他有血缘关系了。即使现在两人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但身体里依旧流着一样的血，骨子里甚至还有相似的地方。

沈迟一觉昏昏沉沉睡了许久，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幽幽转醒，一睁眼就看见陆向延跟雕塑似的杵在屋里。

“你怎么在这儿？”沈迟吓了一跳，动作一大扯到伤口就疼得呲牙咧嘴。

陆向延三两步过来扶着他坐起来，又摇高了病床，温声解释：“令母和沈总早些时候到警察局去了，正好我有空就过来照看您了。”

然后他又退开两步的距离：“这周恰好来出差，恰好碰上第五大道枪击事件，又恰好看到您受了伤。”

“得了吧，人生哪来那么多恰好，连词儿都舍不得换一个，”沈迟白他一眼，“秦以恒让你来的？他还说什么了？”

“并没有。”

沈迟又转头瞪他，抄起床上的枕头就要砸过去，被陆向延一把按住：“请不要大动作，容易牵扯伤口。”

“滚出去，回去告诉你老板，让他别多管闲事，我的事情轮不到他插手。”

“好的。”

陆向延走后不久沈昼便带着食物回来了，沈迟光是看一眼就要两眼一黑：“拿走拿走，这儿的病号餐狗都不吃。”

沈昼也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在桌上摆好食物，把叉子递到他手边。

沈迟倔强地抬起头瞪着他，就是不接。

沈昼也不甘示弱地看他，不知道僵持了多久，还是沈昼抬起手装作要打人沈迟才灰溜溜地拿了叉子去戳盘子里的南瓜。

“再吃下去我真要成南瓜了。”

沈昼不置可否：“医院这么做有他的道理，你的伤比较严重，医生不建议外带食物。”

沈迟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对方相当无情地无视掉了：“幕后黑手已经找到了，是之前‘风华杯’对妈怀恨在心的一名女舞蹈家，塞茜尔·卡迪娜。”

沈迟忍着恶心咽下一块南瓜，又去插一块三文鱼：“我猜到了。”

沈昼看他一眼：“什么时候？”

“受伤之后吧，只觉得那人拿枪的手法很熟悉，塞茜尔家的人都那么拿。”

“你还看过？”

“哦，考证的时候碰到过那个谁，里维斯，不是卡迪娜她儿子吗？他就那么拿枪的，跟其他人不太一样，当时问了一嘴，他说他妈就那么教的。”

“稀奇，”沈昼不由得感叹，“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才奇了怪了，”沈迟又喝了两口汤就表示自己吃不下了，把餐盘往沈昼那边一推自己靠着枕头半躺着扯出一个笑容来，“说实话当时我都要走马灯了，脑子里闪过好多画面，但偏偏又清醒得很。”

中弹的第一时间并不是剧痛，而是恍惚。那时候的沈迟来不及想那么多，视野中只有朝他开枪的那名黑衣人握枪的姿势以及脑海中闪过的一帧帧画面。其中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就凭塞茜尔家那握枪手法，派人出来当蒙面袭击者跟裸奔没什么区别。

沈昼沉默着吃完了沈迟吃剩的东西后才端着餐盘离开，关门前神情严肃地指着他：“不准抽烟，好好休息。”

“是是是，一天天的就知道婆婆妈妈，对象也不知道去找，成天……等等等等！哥！我错了！别打别打！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