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Chapter.33

沈迟默不作声地听完对方的叙述，尽管有很多语言上的细节没有接收到，但他还是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气不过，但你也不该用这样的方法去报复别人，万一真的出事，谁也救不了你。”

“我明白，当时就是情绪上头，没考虑那么多。”

“我晚点过去看你，好好养伤，”沈迟犹豫着开了口，“别再惹你大哥了，他就是个疯子，逼急了什么都干的出来。”

秦以琛轻笑一声，应下了。

沈迟挂了电话才发现秦以恒已经回来了，桌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卓越的演技让沈迟面不改色地爬起来吃面，眼尖地发现面里并没有香菜和葱花。

秦以恒似乎对他刚刚给自己的评价没什么反应，坐在一旁看他吃完了面。

沈迟放下筷子：“我要回家。”

秦以恒不回答，他又换了句话：“我要去看小琛。”

秦以恒依旧不回答，沈迟就有些坐不住了：“你就是这么当哥的，打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他不仅挨了你一顿皮带，还让你掰骨折了，你心里一点儿愧疚都没有，你还是人吗？”

“是他自讨苦吃，况且也不需要我照顾。”

“你他妈王八蛋！”

“倒是你，”秦以恒忽然站起身来，“总是一副为别人着想的样子，那你想过我吗？”

沈迟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秦以琛是你的弟弟你就对他百般偏袒，那我呢，我是谁？”

对上那双常年波澜不惊的眼睛，沈迟讶于其存在其他情绪波动的同时又有些震惊，秦以恒却步步紧逼：“你总是对我不闻不问，要么一见面就恶语相向，要么干脆直接动手。怎么，我是什么大恶人吗？”

沈迟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秦以恒竟然在委屈。

“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沈迟指了指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是你自己不珍惜机会。”

秦以恒皱了眉：“你认为的对别人好就是把自己的身体贡献给对方？”

“不然呢，还能指望我掏心掏肺不成？”

反问的话脱口而出，沈迟说完就后悔了。

他向来习惯以刻薄的话语去刺痛身边最亲近的人，此刻也不例外。

但已经晚了。

“这样，我明白了，”秦以恒难得笑了两声，收起桌上的碗转身离开，“衣服烘干了，希望我半小时后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秦家。

秦以琛紧紧盯着大门口的监控，当沈迟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才放下手里的冰袋，确保脸上的的指痕已经消下去后才开了门，一边转过头招呼昏昏欲睡的宋嘉川：“我哥来了。”

“什么哥？哪个哥？”宋嘉川吓了一跳，看了一眼监控才平静下来，“我去接！”

沈迟进屋就看见秦以琛趴在床上翻着书，左手手腕打了石膏。

“你没事吧，秦以恒没把你怎么样吧？”宋嘉川绕着他看了好几遍，确定沈迟没什么大碍后才坐下。

“我带了面，先吃吧。”

秦以琛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沈迟便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脸色却不太好看：“我没事，你现在更应该好好担心担心你自己。”

说着他起身拉上窗帘，回头看了一眼开始狼吞虎咽的宋嘉川：“你去隔壁吃。”

进食中的宋嘉川一愣，然后抱着碗匆匆离开了。

“学校那边还没有找到凶手，妈在赶回来的路上了，”沈迟总归还是哥哥，一个眼神秦以琛就老老实实把所有事情都说了，“我也没留下证据，查不到我头上。”

沈迟却久久不回答，秦以琛委屈地扁了扁嘴：“哥，我已经很疼了，你还要打我吗？”

沈迟听不得他这样的语气，却对他的问题避而不谈：“先说说你当时怎么想的。”

秦以琛泄气地低下头去：“就是不爽而已，既然他可以仗势欺人，我又为什么要惯着他。”

沈迟翘起二郎腿静静地看着他：“继续。”

“发现轮胎破了之后老师查了监控，但因为车库的监控刚好坏了，现在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万一他儿子提起你，觉得你有这个嫌疑呢？”

“不会的，就算怀疑我，也没有人敢出来指认。”

“理由？”

秦以琛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在说实话和撒谎之间反复横跳，最后选择说实话：

“在这之前，他不知道我是秦家人。毕竟在北京，他得罪不起这个姓。”

沈迟瞬间皱了眉：“那仗势欺人的可就不止他一个人了。”

“我知道，”秦以琛闷闷开口，“但如果他们真的怀疑上来，我也会想办法洗清嫌疑的。”

“是想办法，而不是有办法，”沈迟缓缓说道，“看来你对自己家还算有个认知，知道有秦殊在，没人敢拿你怎么样。你这样，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至少我不是主动惹事的那个。”

“哦，我还得夸你懂事是不是？”

“不是的！”秦以琛急了，“我知道错了，我现在也很后悔干了那种事，真的。”

“所以？”

秦以琛又泄气地低下头去，乖乖认错：“当时就是情绪上头，没想那么多，现在真的知道错了，绝对绝对没有下次。”

“他做的事你有没有保留证据？”

“都有，学校监控也可以查到。”

明摆着就是仗着自己家长是老师所以明目张胆地霸凌同学。

只可惜，踢到铁板了。

可怖的私心在此时疯长，沈迟平静地思考了很久：“我看看伤？”

得到许可之后沈迟才去掀他的被子，一眼瞧见对方身后青紫斑驳，有些地方已经破了皮，现在结了痂。有一股淡淡的药味，想来是宋凌川已经打理过了。

“硬块很严重。”

沈迟只是提了一嘴，秦以琛就吓得一抖：“不要……”

“不要也没用，”沈迟脱了鞋上了床，撸起袖子就按了上去，“在你深刻认识到自己错误之前，我保留替你收拾烂摊子的意见。”

说着他就大力揉上那沉淀了许久的紫得发黑的硬块，一边握住秦以琛伸过来阻止的右手反扣在腰上。

秦以恒下手果真没什么数，这种程度就是落在他身上也得扯着嗓子鬼哭狼嚎一番。再加上平日里秦以琛都是乖学生的模样，真正挨教训的次数少之又少，这一顿下去一周时间恐怕都不够他恢复。

“你完全可以拿着所有证据到学校去举报，再不济就求助家人，走上这种极端的道路绝对是下策中的下策。”

秦以琛低声呜咽：“是，我知道错了……”

“秦家之所以在北京能有这样的地位也是靠一辈一辈的努力赢来的。你当然可以不喜欢你爸，但他的努力和人品绝对是不容置疑的。害人之心不可有，这不也是他教我们的道理吗？”

“倘若你们家所有人都像你这样，那秦家在北京甚至全国的地位和话语权总有一天会一去不复返。既然道理你都懂，那我要做的，就是让你深刻记住此时的痛，痛到日后一旦再有这样的想法，可以被立刻警醒。”

说完也不等秦以琛回话沈迟就出了门，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戒尺。

“不要……别，求你，哥……”秦以琛只看了一眼就仿佛天都要塌了，手肘撑着床要往床尾躲，结结巴巴地讨饶。

“这样的原则性错误，就是把屁股打烂都再正常不过，”说着沈迟一把拽起秦以琛，自己单腿跪在床上，把人牢牢按在怀里，脑袋靠在自己肩膀处，“疼就直接咬，不准咬自己的手或者嘴唇，让我发现的话，脸也扇肿。”

“哥……”秦以琛欲哭无泪，只好用仅剩的右手紧紧抱住对方的后背，借此来填充他匮乏的安全感。

凶器兜着风抽下，一下一下不偏不倚地落在硬块上，三两下才能将其打散。

每挨一下秦以琛就浑身一颤，但他只拼命咬着自己的牙，脑袋埋在沈迟脖颈间低声哭着。

皮肤已经相当脆弱，加上足够大的力度才能抽散硬块，是以短短十分钟下来秦以琛已经汗流浃背泪流满面，尽管只挨了仅仅二十来下。

沈迟偏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伤，硬块已经打散了，颜色都均匀了不少，只是先前已经结痂的伤痕边缘重新渗出血来，沾在了厚重的木板上。

“可以了。”沈迟轻轻拍了拍秦以琛的后背，对方却死死抓着他不肯松手。

“再抱一会儿，求你……”

声音哑得不像话，秦以琛哭到整张脸都是红的，腿软到几乎跪不住，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沈迟身上。

沈迟便安安静静地抱了他一会儿，一边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时不时揉揉脑袋：“生我的气了？”

“没有，”秦以琛用力吸了吸鼻子，把他抱得更紧了，“哥教训得是，我该打，屁股打烂也是应该的。”

沈迟便笑着抓起戒尺：“那我继续？”

“不不不不要！”秦以琛吓得一哆嗦，整个人都贴在沈迟身上。

秦以琛状态不好，从他身上下来之后便抱着枕头沉沉睡了过去。沈迟拿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身子，又轻手轻脚地上了药，之后才轻轻带上房间的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