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Chapter.39

沈昼没待几天就又上了回美国的飞机，恰好碰上秦以琛一模结束，沈迟提前了半小时开车前往一中。

本想带他去吃一家私家菜，结果在离学校两百米的地方，某个路口的转角处，措不及防看见路边站着的某个身上挂彩的少年。

沈迟一脚急刹车下去，甚至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用力揉了好几下确认那人就是秦以琛之后才把车靠边停下。

秦以琛看见他的时候也愣了一下，在对方打开车门下车的时候才拔腿要跑，没多久就被人拽住右胳膊用力往后一锁，疼得他险些跪下去。

“你他妈，不是考试吗？”沈迟一手抓着他的肩膀一手锁着他的手腕，语气都充满了难以置信。

秦以琛顺势弯下一条腿跪在地上：“哥，疼。”

沈迟这才松了松手，就瞧见对方撸起的校服袖子，露出来的手臂上有不少细小的伤口，连头发都乱糟糟的。掰过脸一看，甚至嘴角都挂着淤青。

沈迟气到说不出话，三两下把人扔进车后座，一脚油门下去往医院开。

处理过伤口后沈迟算是平静了下来，两人回到车里的时候都默不作声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沈迟敲敲方向盘：“不打算解释？”

“打架，不明显吗？”

“理由。”

秦以琛又不吭声了。

沈迟耐心地等着，又过了足足五分钟秦以琛才开口解释：“朋友被职高的人骗到了校外，我在开考前十五分钟翻墙出了学校，在巷子里跟他们打起来了。刚刚才从派出所出来，是大哥捞的。”

沈迟嘴角抽了抽，注意力只在“秦以恒捞完人之后就丢在路边”这件事上短暂停留了一会儿：“没记错的话你手腕还没好吧，怎么，觉得自己很厉害，能一打五了？”

秦以琛心虚地把手背到身后，诚实地摇摇头：“三个，不是五个。”

沈迟差点儿跳起来。

驱车送人到家门口，沈迟刚停好车就看见宋嘉川坐在门槛上刷手机，见兄弟俩走来才扔了手里不知哪儿捡的树枝：“哥们儿，我说的话你是真当耳旁风啊？”

“什么话？”沈迟心情不太好，开了门眼神示意秦以琛先上楼，等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才坐下来喝杯水：“我下周估计没时间，我哥刚飞走，公司一堆事情等着我处理，家里还有这么一个整天惹事儿的叛逆高中生。”

“小琛又怎么了，打架了？”

“是，一打三呢，都打进派出所了，”沈迟冷哼一声，“仗着自己有人宠，也知道没人会丢下他不管，这阵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今天还是他一模的最后一天。”

宋嘉川撑着下巴往楼上瞥了一眼，秦以琛刚探出来一点儿的脑袋立刻缩了回去。

“青春期嘛，体谅一下，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就是家里人太宠着他了，”沈迟不由得想起上个月秦以琛不顾下场做的事，轻轻拧眉，“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秦以恒确实是个当哥哥的好榜样。没记错的话他从小成绩就好，也从来不忤逆父母。”

宋嘉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沈迟，你这几个月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为什么这么说？”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一直都是大大咧咧，见谁都笑得出来，也没这么强的攻击性。但好像从前两个月开始就不是了，比如在赛车场的时候，”宋嘉川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说实话你当时冲上去给秦以恒一拳的时候我都惊呆了，我都多少年没见过你这么意气用事了。得亏是他下盘稳，换个人早让你一拳抡飞出去了。”

他后半段话沈迟根本没注意听，倒是反思起自己来了。

他也隐隐约约发觉自己来北京的这几个月受了太多人的影响，也可能因为磁场不合，导致他脾气越发暴躁，为人处世都急躁了些，也没那么能沉得住气了。

“有道理，”反省过后沈迟点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肯定，然后露出一个对方相当熟悉的笑容，“我会注意的。”

“那下周……”

“我尽量抽时间去好吧，”沈迟掏出手机给虞跃发了消息把人喊来做饭，“不早了，留下吃个饭再走吧。”

秦以琛在房间里忐忑不安地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等到沈迟上楼，倒是被宋嘉川喊下去吃饭，一顿饭吃得坐如针毡。

“小琛试考得怎么样，你成绩挺好的，想过考哪儿的大学没有？”宋嘉川往秦以琛碗里夹了两块肉，随口一问。

秦以琛倒是身体一僵，莫名不自在起来了：“啊，没，没想好呢……”

“这都快三月底了，满打满算就剩下两个月了，”宋嘉川扒了两口饭，“要不去美国留学，以前我跟你哥读的那所？”

秦以琛偏头看了一眼沈迟，对方面无表情地咬下一块肉，摇摇头：“照他这个上学法，三天逃课两天打架，能不能顺利毕业都成问题。”

秦以琛尴尬地挠挠头，脚趾头都要扣出一座芭比城堡来了。

吃完饭宋嘉川就走了，一刻钟都没多停留。

沈迟把电脑搬进了书房，一来是氛围好，二来是秦以琛那小兔崽子整天半夜爬他床说要跟他睡，干脆答应让他住进自己房间来，现在倒是怕影响他晚上休息。

但没过多久秦以琛就摸进了书房，蹑手蹑脚站到桌边，也不说话，就直愣愣地盯着人看。

沈迟一开始还没注意到，等接了个电话起身的时候才看见他。

秦以琛穿着睡衣，前几天刚剪过的头发软趴趴地趴在额头上，脸上也有些细碎的小伤口，嘴角的淤青散了些。

这张脸，和秦以恒实在太过相似了。

沈迟平复了一下心情，顺便去上了个卫生间才慢悠悠地坐回桌前：“怎么了，有话要说？”

对方睁着亮亮的眼睛看着他，点点头。

“那正好，我也有，”沈迟习惯性抽开抽屉想去摸包烟，反应过来后才收回手，“我知道你下午在楼上偷听，我说的那些话，有一些是不加思考的，所以难听了些，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秦以琛的表情从疑惑转到震惊，最后变为紧张：“不不不，不用道歉的！你说的也是实话，我确实……比不上大哥，方方面面都是。”

“但你跟他其实很像，至少在行事风格上是这样，”沈迟站起身来往窗边走，望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表面上是不计后果地意气用事，实际上肯定有别人无法理解而自己又不得不那样做的理由，对吧？”

秦以琛站在原地不吭声，沈迟轻笑一声，背靠着窗看他：“我也是刚刚才想通的，毕竟在这之前，我一直拿你当小孩子看待，但差点儿忘了秦殊是很会教儿子的。”

“所以发生了那件事的时候你父母才会如此生气，气你不道德的行为，以及没有谨记他们对你的教诲。”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秦以琛这才站直了些：“但不管怎样，错了就是错了，我从来没有要为自己逃脱罪名的想法，也深刻记得那场错误带来的惩罚。我可以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犯了。”

沈迟侧过脸吹了一会儿风，等秦以琛说完才重新回过头，上下扫视了一遍他身上的伤：“那这是？”

秦以琛尴尬了一瞬，但还是拍了拍胸口：“你知道的，做兄弟，在心中。”

沈迟没忍住笑出声：“都进派出所了，学校那边知不知道？”

“知道，已经记过了，”秦以琛目光追随着重新走回桌前的沈迟，“但是说，要通知家长去一趟学校，下周一……”

沈迟抬起手，秦以琛就立刻闭上了眼。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秦以琛睁开一只眼去看，对方的手只是落在自己头顶上揉了一把：“知道了，我会去的。”

“真的吗？谢谢哥！”秦以琛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整个人扑向沈迟，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

见他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沈迟也不由得会心一笑。

抛开其他的不谈，秦以琛终究也还只是个少年。

周末过得相当惬意，周一沈迟难得起了个大早，亲自下厨煮了两碗清淡得不能再清淡的面，然后开车送秦以琛去学校。

早读课，办公室。

班主任坐在两人面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向秦以琛：“我记得你哥哥比你大了十岁，看起来——”

说着望向沈迟：“有这么年轻吗？”

好在昨天晚上秦以琛就告诉他自己以前从未闹到需要请家长的地步，是以班主任压根没见过他的家里人。

沈迟露出从容的笑容来：“就当张老师是在夸我了。”

漂亮的桃花眼一弯，就是路过的男人都得被这双眼睛勾住，更别说是年轻的女老师，当即对他好感蹭蹭蹭往上涨了好几个度，连说话都客气起来了。

秦以琛就捧着书站在一旁听他们说话，偶尔被点到名字也只是投过去一个目光，然后无言地接受指责和教诲。

洽谈很快结束，班主任目送兄弟俩出门，恰巧碰到下课铃响起，教室涌出成片到饮水机打水的学生。

沈迟刚走出没几步就感受到周围灼热的目光，抬起头去看，几个捧着水杯的女孩好奇地转过来看他，对视上的几个当场愣在原地，甚至还有男生也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沈迟长相柔和，五官基本都遗传了母亲，尤其是眉眼。加之身高出众，穿着长款风衣，底下时不时露出来的那双腿笔直修长，纤细却又不失力量。

很典型的让人过目不忘的外貌。

沈迟微微低了低头，拍拍秦以琛的肩膀：“好好上课，我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秦以琛便目送他下楼，等沈迟的身影消失在楼道，身旁顿时围上来十来个人。

“我靠，那是你哥啊？这么帅？”

“好年轻啊，当真快要奔三了？清汤大老爷，我也想要这样的脸和身材，脱单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琛啊，你哥有没有对象啊？”

“我和她们不一样，我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