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Chapter.50

一顿说得上是和好的晚餐结束，戴涟漪和赵妤媛熟识了不少，手牵手去了后花园。

秦殊摸进书房工作，沈从隽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秦以恒和沈昼则躲在阳台抽烟，时不时掐两句，最后谁也没讨到一点儿好处。

生活忽然变得相当风平浪静下来，沈迟一时间都有些恍惚，找借口出了门之后就往宋嘉川那里去。

宋嘉川对他的半夜登门也见怪不怪了，收拾了一下自己床往旁边挪了挪：“上来吧。”

沈迟就挤上床，两人窝在床上打了半宿的游戏，一直到宋凌川来查房的时候才鬼鬼祟祟躲进被子里。

后半夜沈迟怂恿他出门，两人一把推开窗户从二楼跳了下去，往地下车库狂奔。

开的是沈迟送的那辆超跑，油门一踩，车灯在浓重的夜色里拉出一道绚丽的色彩。

“你记不记得你之前也在我家跳过一次窗，就是刚刚那扇。”

晚风吹过脸颊，宋嘉川带上墨镜，给沈迟也扔了一个。

“记得，”沈迟笑了一声，戴上墨镜，“当时雪很大，我好像还发了高烧，要不是邵哥路过捡到，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是啊，你小子命真大。后来我哥突然说要把那窗封了，给我吓得，求了好久他才妥协。”

沈迟苦涩地笑笑，现在才发觉自己从那时候起就早就被秦以恒监视了。至于邵宴的出现，十有八九也是秦以恒的安排。

两人安静下来，耳旁只剩下风呼啸的声音。

“有兴趣跳伞吗？”沈迟忽然问。

“你心脏受得了？”宋嘉川反问一句，“那玩意可考验心脏了，反正我从来没试过。”

“试试不就知道了，况且复查也没什么问题，”沈迟拍拍胸口，朝他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齿笑脸，“跳一个呗，就当是为了我。”

第二天。

沈迟连降落伞都背好了，穿戴整齐后刚准备跟着跳伞员踏上直升机，背包就被人拽了一下。

秦以恒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甚至也已经穿戴整齐，冷眼扫视着他，话却是对别人说的：“我带他跳。”

“哎哟，秦先生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跳伞员立刻笑嘻嘻地往后退了一步，“注意安全啊。”

沈迟就莫名其妙被秦以恒拎上了直升机，起飞过程中漠然地盯着他：“你很闲吗？”

“你第一次玩这个，得有人看着。”

沈迟的脸绷得很凶，但也没拦着秦以恒帮他整理装备，等对方俯下身去查看他后背的卡扣的时候才抬起眼睛看他：“谁看不是看，非得是你？”

秦以恒不以为然：“谁看不是看，为什么不能是我？”

沈迟无言以对。

三千米高空，舱门打开的瞬间大风扫进来，沈迟被吹得一倒，让秦以恒及时捞了一把。

驾驶员这才转过头，笑着同他们打招呼：“注意检查降落伞，一路顺风。”

“知道了，”秦以恒应着，把沈迟稳稳挂在自己身前，一拍他的屁股，“跳了。”

沈迟又给了他一个肘击。

两人从高空坠下，失重感在一瞬间扑面而来，沈迟仿佛心脏都停跳了几秒，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好不容易睁开眼，往下看见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和海岸线，将整个临海城市都收尽眼底。

风里满是自由和勇敢的味道，沈迟张开双臂，下一秒又被身后的人抱住了身体。

对方说了些什么他压根听不清，只知道自己心跳快得有点儿厉害。

穿过云层，沈迟恍惚着睁眼去摸，但手被风冲击得几乎失去了触觉。

身子又在空中旋转了半周，西边的太阳还没落山，刺眼的阳光晃得他不得不闭上眼。

降落伞打开，乘着风缓缓盘旋而下，两人落在宽阔的草坪上。

一直悬着的心脏这才重新落回胸腔里，沈迟躺在草坪上喘着气，仿佛死过了一回。

秦以恒轻轻按了按他的胸口：“心脏难受吗？”

沈迟喘着气说不出话，秦以恒又摘掉他的防风眼镜检查他其他地方，捏捏耳朵又看看眼睛，最后重新按了按他的胸口：“你现在心跳很快，疼不疼？”

沈迟摇摇头，拽着他的衣服把人往下拽，就撞上了对方的嘴唇。

和先前恨不得咬伤对方的吻不一样，秦以恒这次相当温柔，托着他的后脑勺轻轻舔舐着嘴唇，再慢慢地撬开牙关加深这个吻。

沈迟也十分配合，难得没有一口咬上他的舌头。

心脏又不受控制地加快起来，秦以恒松开些许，捏着他的脸颊：“换气。”

最后沈迟是被秦以恒一路背回跳伞基地的，宋嘉川看到他的时候就傻了眼，被身后的宋凌川拽了一下。

沈迟迷迷糊糊睁开眼，朝他做了个OK的手势：“……爽。”

宋嘉川：“你这哪里爽了啊，看上去一副要死的样子！”

宋凌川二话不说把他拽走：“走吧，我陪你跳。”

沈迟又瘫在了秦以恒后背上，一路被背回了车里，喝了点水才缓过来，窝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片刻后才睁开眼睛：“我想去滑雪。”

“那个不行，危险系数太高，你玩不了。”

沈迟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回了家秦以恒就剥了他的鞋袜把人放到客厅沙发上，倒了杯水递到嘴边看着他喝下，然后才转身进了浴室：“我去洗个澡，你别下地，等我回来。”

沈迟也不吭声，目不转睛地看着浴室的门关上才转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拨通了陈湘灵的电话：“最近有没有谁到公司找过我？”

“有的，我给您列个名单，稍后发送到您邮箱上。”

沈迟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来：“名单？人很多吗？”

陈湘凌在那头轻笑一声：“是的。”

沈迟便匆匆忙忙跑上楼，进了秦以恒的房间翻找他的电脑。

从沈昼家里离开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带，只带了一个笔记本电脑。

沈迟顺势跪在床边看起邮件来，大致扫了一下名单就捕捉到了其中最显眼的名字。

沈凌霄。

时间是前天的早上十点半。

沈迟就着上面附带的电话打了过去，换了个姿势在冰凉的地板上坐着。

“舅舅？”

“你小子，去你公司三趟都找不到人，上哪鬼混去了？”

沈迟尴尬地笑笑：“这阵子有点忙，没在公司。你找我做什么，有合作要谈？”

沈迟忽然想起慈善晚宴上见到的沈凌霄，对方举手投足间满是从容与优雅，和那天在咖啡馆和他大发雷霆的人判若两人。

“没什么要紧事儿。”

“没要紧事儿找我三回？”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唠唠嗑不行吗？正好有点东西发给你看，加你微信了，记得通过。”

沈迟应下，刚想说点什么转头就看见秦以恒拎着拖鞋站在房门口。

他尴尬地笑笑，咽下其他问题：“我这边还有事儿，先挂了哈。”

秦以恒十分有分寸感地等他挂了电话才进屋，还没动手呢沈迟就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挂到他身上，伸手抢过拖鞋：“我穿，马上穿。”

尽管他想不明白，不管是秦以恒还是沈昼，总惦记着让他穿鞋这件事。小伙子年轻气盛的，总不至于让地板冻两下就冻坏了吧？

秦以恒托着他的屁股抱着人往外走，不忘往上面扇两下：“不听话。”

沈迟哼唧两声，也没觉得疼，只忙着占他便宜。

刚出浴的男人香艳得很，浑身上下就一条浴巾，是以沈迟迫不及待地对他上下其手。

秦以恒握住他往腿间游离的手，三两下把人衣服脱了个干净后放进浴缸：“泡二十分钟，洗完下来吃饭。”

说完又不忘把他的手腕拉出来放到浴缸边上：“别碰水，有需要喊我。”

沈迟依依不舍地拽着他的浴巾，扁起嘴讨一个吻。

秦以恒目光沉沉，还是偏过头吻了一下他的嘴角，然后才带上门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沈迟就脱了力，往后躺进装满水的浴缸。

半小时后，秦以恒一脚踹开浴室紧锁的门，里头一片漆黑，一丝热气都没有。

啪的一下开了灯，只见沈迟几乎整个人都泡在水里，只剩半个脑袋浮在水面上，再往下一些，连呼吸的机会都没了。

秦以恒常年冷淡的脸似是终于露出些许裂痕，冲过去一把把人从已经冰冷的水里捞出来，扯过浴袍把整个人包裹起来。

沈迟这才睁开眼睛看他，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伤口已经泡发，结痂的地方重新开裂，血液染透了整块绷带。沈迟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乖乖张嘴吃下递到嘴边的粥。

秦以恒碰了碰他有些滚烫的额头，一句为什么斟酌了许久也没能问出口。

宋凌川是在半小时后赶到的，那时候沈迟已经吐得不省人事，一测体温，惊人的四十度。

挂上输液袋，贴上退烧贴，处理过手腕上的伤口，宋凌川这才转过头去瞪了一眼秦以恒：“又是你干的？”

秦以恒十分无辜地摇摇头，转身出了房间。

两人靠在二楼的走廊栏杆上，秦以恒穿着家居服，不加打理的头发趴在额头上，整个人看上去都温和了些许。

三言两语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宋凌川这才平息了些许愤怒。

“自残自虐，总是莫名其妙发火或者悲伤，”宋凌川喃喃着，转头看了一眼秦以恒，“这不就是你抑郁症期间的症状么？”